姜醉眠望了陸昭珩一眼,他命人帶自己前來,不就是為這幾個修繕師傅看病的嗎。
“起來罷。”陸昭珩淡聲道。
幾個吏員這才從地上起身,去端了碗剛煎熬好的湯藥過來遞給了姜醉眠。
姜醉眠接過藥碗仔細(xì)嗅了嗅,說道:“藿香、連翹、麻黃、木通,多為清熱解毒功效,那幾人一直高熱不退?”
吏員道:“正是,除此之外還時??人裕弦晃焕芍袆偨o開了這個新的藥方,已經(jīng)吃了三日了?!?/p>
藥方定然是沒有差錯的,可姜醉眠總覺得有一絲怪異之處,她問道:“那藥方現(xiàn)在何處?”
一個吏員匆匆去案臺下拿了過來。
姜醉眠看來看去,也沒覺得有何不妥:“都是宣肺平咳、益氣固表的好方子,為何遲遲不見好呢。”
她繞開幾人,拿著方子走到了正中間那人的床榻前。
床上躺著的人瞧著年輕稚嫩,左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雙目輕闔,在睡夢中似乎也極不安穩(wěn),臉色蒼白,雙頰凹陷,唇邊還泛著淡淡青烏之色,呼吸微弱,快要撐不住了似的。
見此情景,姜醉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頭緊鎖,挽起袖口蹲下身子,顧不得其他禮數(shù),替他診脈起來。
脈象持續(xù)沉遲,削弱無力,虧空入里,根本不似尋常風(fēng)寒起熱。
她再輕輕撥開他的眼皮,觸手的肌膚滾燙,且瞳仁渙散,毫無精氣,隱隱呈現(xiàn)白目之姿。
姜醉眠頓時縮回手來,雙眸圓睜,震驚不已的回頭,望向不遠(yuǎn)處的陸昭珩。
陸昭珩看出她臉色有異,大步走到了她身旁來,伸手攥住細(xì)弱的胳膊,輕輕一提便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
低沉的嗓音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問道:“如何?”
姜醉眠抿了抿唇,小聲道:“是中毒!”
陸昭珩眸色頓時冷沉下來,斜睨了殿內(nèi)站著的十幾個吏員一眼。
那些吏員不知兩人說了些什么,可均被那股強(qiáng)勢威壓嚇破了膽子,撲通撲通又跪了一地。
陸昭珩剛要開口,姜醉眠卻忽然反手扯住了他衣袖,近乎攀附在他耳旁道:“這方子并無錯漏,湯藥也頂多吊著他們命數(shù),無法根除毒性,算著日子的話,差不多五日之后,他們便會毒發(fā)喪命?!?/p>
五日?
正好是使臣抵京的日子。
陸昭珩唇角微勾,冷笑一聲,看來這群人是算好了讓他無法交差,還要讓命案發(fā)生在遼國人眼皮子底下,到時候他作為迎接使臣的頭等差臣,定然逃不了罪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