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40章（第1頁）

“……可以告訴我嗎?！卑柮魡柕?。

我坐在他身旁，他令我想到南洋杉，在冬日仍舊郁郁蔥蔥。我的心情陷入平靜之中，我努力地朝他微笑起來。

不應(yīng)將傷心和難過帶給他。

“阿爾敏……有些嚴(yán)重，需要做手術(shù)。很抱歉……很抱歉哥哥們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錯過了最佳治療的時間。”

“你感染了核輻射，手術(shù)有百分之五十的風(fēng)險，需要切除你感染的部分……甚至在手術(shù)之后，也有可能變成植物人，偏癱，或者智力受損?！?/p>

我越講，阿爾敏的面容在我眼里，言語隨著空氣變得沉重。

我朝他微笑起來，這笑容與我蒼白的臉色十分不匹配，甚至有些難看，它如同某種烏云一樣，盡管我努力驅(qū)散，仍舊驅(qū)散不開。

“哥……你在擔(dān)心我嗎？”阿爾敏看向張恒，又看向我，他伸出手掌，碰到我的臉頰，又抓住了張恒的手腕。

“你們不用擔(dān)心……聽起來似乎很嚴(yán)重，我會做手術(shù)的。很抱歉……讓你們這么為我擔(dān)心?！卑柮魧ξ覀兊?。

他的神情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空白，這些信息一下涌向他，他不知如何做出反應(yīng)，反倒遲鈍的安慰我們。

張恒在我身邊站著，我意識到他變成了即將倒計時的沙漏，因為承受不住而岌岌可危。

“阿爾敏……你不用道歉，該道歉的是我們。”張恒開口道，“你不必擔(dān)心手術(shù)的問題。無論成功與否，我們還是要一起生活。我們不是約好了嗎……還要去郊外的教堂?！?/p>

張恒回握住阿爾敏的手掌，他雙眼通紅，被洗滌過后摻雜著紅血絲。阿爾敏低頭看著，他似乎在發(fā)呆，片刻之后朝我們露出微笑。

我意識到他變得愛笑，身上擁有了某些和我相同的特質(zhì)，我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當(dāng)他不想讓別人感到為難時，開始掩飾自己微笑起來。

“我知道的……哥哥們不會丟下我。我想考慮一下……張恒哥，可以單獨跟你講嗎?！卑柮艨聪蛭?。

他深褐色的眼底一片平靜，在他看向我時，我意識到，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長大了，變得陌生而又熟悉。

我稍稍地愣住，這是讓我離開的意思，我微笑起來，裝作并不在意。

“那阿爾敏……你有任何事，隨時叫我，我在門外等你?；蛘吣阌惺裁聪氤缘膯?？肚子餓不餓，哪里不舒服也要講。”我稍稍頓住。

“不用了，小柳哥，只有一件事我想和張恒哥單獨講。馬上就會好。”阿爾敏對我道。

我出了病房艙，艙門關(guān)閉，隔絕了里面的聲音。我靠著艙壁，思緒有片刻的停滯，盯著空中的某個點看，這令我十分在意。

……他有什么事情需要單獨和張恒講。

原來我十分在意，他對我是否和對張恒一樣，大概像孩子更喜歡爸爸還是更喜歡媽媽，總會忍不住落寞。

不知道過了多久，艙門打開，張恒出來了。

“他說想自己單獨待一會?！睆埡憧聪蛭?，他用一種十分復(fù)雜的眼神看向我，那里面的情緒，令我分辨不清。

“……我知道了。”我對張恒道。

他并沒有離開，而是在我身旁坐下來，看向走廊盡頭，那里有一扇窗戶。

“林問柳……你相信這世上有愛嗎?！睆埡銌栁业馈?/p>

現(xiàn)在我想我沒空思考這個問題，所有的愛在生命面前不值一提，它們終究會隨著生命的流逝而消失。

“我相信應(yīng)該有……張恒，這個問題很重要嗎？”我對張恒道。

張恒沒有講話，他只是看向我，用一種我不明白的眼神，他變得沮喪起來，閉眼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