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的魔力,并沒有隨著蝕仆的清理而消散,反而愈發(fā)濃稠。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這片區(qū)域籠罩。
許則安眉頭皺緊。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蝕仆清理完畢,表世界與里世界之間的閾值理應(yīng)自動解除。可現(xiàn)在——沒有。
他心中隱隱一沉。
——除非,這里潛藏著的不止是蝕仆。
正思索間,前方樓宇的陰影緩緩拉長。黑色的人形輪廓在破敗的窗臺間顯現(xiàn),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們。它的背后,新的蝕仆們?nèi)鋭又瑥幕璋档淖呃壤锱莱?,猙獰的咆哮此起彼伏。
許則安心底的猜測在瞬間被印證。
那人影驟然從樓上躍下,落地時輕巧得不像是惡魔。它的氣息沉冷,站定之后,數(shù)十只蝕仆立即擁簇在它身后,像群體的血肉護衛(wèi),目光猩紅,緊緊鎖定兩人。
“魘徒級……”許則安低聲吐出這個詞,瞳孔驟縮。
“蘇晚,要撤退了。等下跑快點。”
“知道了?!碧K晚點頭,他同樣感受到空氣里彌漫的危險氣息,心口發(fā)緊。
話音未落,大量蝕仆便發(fā)出低沉嚎叫,像潮水一樣撲下樓梯,四肢攀附墻面,黑影交迭著壓迫而來。
許則安雙目一凜,沉聲吐字:“身體機能強化?!?/p>
剎那間,他的肌肉線條緊繃,血液在血管中沸騰,動作速度和反應(yīng)力被硬生生推到極限。
轟然的嘶吼聲席卷而來。蝕仆的獠牙幾乎要撲到面前。
“跑!”
兩人猛然撒腿沖刺。
巷道逼仄,蘇晚舉槍回擊,能量彈接連跳出,爆裂的光芒在黑暗里一次次綻開。子彈穿透蝕仆的xiong腔,濺出粘稠液體,猙獰的身影隨即倒下??蓭缀鮼聿患按?,新的敵影就撲上來。
槍口灼熱,他的手臂因后坐力發(fā)麻,可節(jié)奏卻逐漸清晰起來——點射、移動、再點射,形成短暫的火力帶。
與此同時,許則安正與魘徒正面碰撞。魘徒的速度極快,幾次橫切企圖截斷兩人的退路,卻被他硬生生攔下。短刃與惡魔的利爪激烈碰撞,火花迸飛。許則安的腳步靈巧而狠厲,一邊阻滯魘徒的攻勢,一邊護著蘇晚的退路。
“跟緊我!”他低吼著,猛地抬腳將一只攔路的蝕仆踹飛,鮮血在狹窄空間里灑開。
蘇晚咬緊牙關(guān),不敢回頭,耳邊是連續(xù)的槍響與咆哮聲。他的肺像被火焰灼燒,呼吸急促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斷裂。
魘徒的影子一次次逼近,低沉的嘶吼在耳后響起。許則安反手格擋住爪擊,反震讓他的手臂一陣酸麻,卻沒有絲毫遲疑,硬生生把它逼退半步。
狹長的巷道盡頭終于出現(xiàn)一線光亮。
“快到了!”
蘇晚幾乎用盡全力沖刺,腳步踉蹌間,側(cè)墻猛然撲下一只蝕仆,尖牙咬向面門。他幾乎憑本能抬槍,轟然一聲,火光與惡臭的血液濺在臉上。他來不及擦拭,被許則安一把拽過,硬生生拉著向前沖。
黑暗與嘶吼在背后洶涌,他們卻終于在下一秒,闖出巷道出口。
陽光穿透烏云,斜斜灑落在街道上。
蘇晚跌倒在地,xiong膛劇烈起伏,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身上沾染的黑色粘稠物,在日光照耀下緩緩蒸散,宛若一場噩夢正隨光退去。
身后,表里世界的界限像潮水般潰散,吞沒一切的黑暗消弭不見。巷道恢復(fù)了尋常模樣,只余破敗與灰塵。
許則安穩(wěn)穩(wěn)站在蘇晚身旁,額角有汗水滑落,他望向前方的街口。幾名建筑工人停下手中的活兒,驚疑不定地看著這兩個從巷道里跌沖出來的年輕人,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