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肴頗為疑惑:“不周山門禁森嚴(yán),弟子又不能常下山采買,與你們生意又有何干系?”
攤主說你這少年郎涉世未深,“這大門派都有自己的產(chǎn)業(yè),你們不周山主管運(yùn)輸,大到朝堂官府往來,譬如糧草押運(yùn)、營鐵鑄錢,小到送物傳信,與諸達(dá)官顯貴、商王富賈皆有貿(mào)易。這山門一封,商貿(mào)必然會受影響,我這小生意多少也跟著慘淡點咯。”
畢竟洛肴并非正經(jīng)門派中人,對此等倒是知之甚少,他又問道:“既然常與官衙富商交易,必定都是大宗買賣,不周山從中獲利也不少吧?”
“那是當(dāng)然,否則如何養(yǎng)得起三千弟子、又如何濟(jì)貧救世啊?!睌傊髡Z調(diào)間顯現(xiàn)出些許傾佩之意,洛肴聞此若有所思。
如果真如眼前人所言,以不周山的財產(chǎn)體量,別說聽風(fēng)寨七成銀子,就是十成十再翻個數(shù)倍,對于不周山而言都不過蠅頭小利。
寒昭有必要冒著千百年聲望功虧一簣的風(fēng)險,貪那么點兒甚至不夠塞牙縫的錢么?
縱使洛肴的確不在乎九尾所訴真假與否,正道之事與他無關(guān),但白飄飄仙君大人勢必是在意的。
攤主見洛肴有幾分游神,自顧自熱絡(luò)地往他掌中塞了個面具,“這個不錯,適配你身上校袍。”說完努努嘴示意他試試。
洛肴垂眼一看,假面通體漆黑、金邊勾勒,掂量著不輕不重,雖不明材質(zhì),但觸感極佳,似打磨拋光后的玄鐵,只是
洛肴捏著那假面的耳朵尖,意味不明地瞟他一眼。
攤主笑呵呵地?fù)u起撥浪鼓,掩飾心虛道:“這是狼、狼首,不對,是狐貍面,誒,看這鎏金色或許是黑貓吧也稱烏云嘯鐵,在玄武之變中可是祥瑞!”
“換一個?!甭咫茸鲃莘畔?。
“別介?!睌傊靼颠哆@滯銷品再賣不出去就要變成傳家寶,忙伸出兩根指頭,“二十文錢,我可是看你頗有眼緣,這才忍痛賣你,旁人出四十文我都不帶搭理!”
洛肴隨手指向另一枚看上去兇神惡煞、霸氣逼人的假面,“這個呢?”
攤主一瞟:“八十文?!?/p>
洛肴:“”
“這個?”他朝兔子面具一揚(yáng)眉。
“一百六十文。”
洛肴一陣失語,攤主解釋到:“哎呀,這種江湖人士鐘意,這一種小孩子喜歡,都各有受眾,自然貴點啦。”
洛肴嗯一聲,沉悶道:“那算了。”
說完利落轉(zhuǎn)身,被攤主拽住胳膊:“這樣,我再給你便宜點?!?/p>
洛肴指背一翻轉(zhuǎn),指縫間就夾了枚銅板:“一文錢?!?/p>
攤主嘴角登時撇下去,“想得到美,沒門沒門!”
“本公子?!甭咫惹迩迳ぷ?,指著自己道,“可是不周山掌門三代親傳弟子,衡芷尊知道吧?卻月觀知道吧?漌月仙君知道吧?”他手中玉墜一晃,在攤主眼前兜了個圈,又神神叨叨地收回來,壓低聲說:“我此行是為仙道大事,若非不周山封山,怎么會連二十文錢都掏不出來?世道要變天啦,我這趟秘密行事,自要遮掩一番面目,你若幫了我,說不準(zhǔn)改日就成了救世主。”
攤主擺明不太相信:“你都穿著校袍,能掩飾個什么?”
“不懂了吧,越危險反而就越安全,總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彼虿恢苌椒较蚴箓€眼色,“這山頭又不會跑,本公子終歸是要回來的,到時剩下十九文錢連同‘見義勇為’的錦旗一并奉上,如何?”
他一撣衣袍,“不周山的錦旗,那可是活招牌,到時你這生意,嘖嘖”說著那銅錢在指間變戲法似的翩躚,意味深長地與攤主對視一眼,表示一切盡在不言中。
攤主將信將疑地抽走那枚銅板,“你叫什么名字,我記一下,免得到時忘了?!?/p>
洛肴雙眸彎彎,朗聲道:“謝炎?!?/p>
滄州城街頭忽然出現(xiàn)個身穿蟠龍墨衣、臉覆黑金代面的修道人,有見多識廣者認(rèn)出那身不周山校袍,還會向他招呼聲“仙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