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
虺蚺但笑不語,忽然搖搖頭,嘆出口氣:“我的確殺不了你們,因?yàn)槲乙嗍羌傧螅@里的一切都是假象”
景寧皺起臉,說:“那為何鏡明對你無用?”
“它并非無用,不過與你自己的心境相關(guān)?!彬瞅泡p慢隨意地轉(zhuǎn)著腕,將目光挪向謝炎,“我雖殺不了你,想折磨你卻是輕而易舉——”
再下一秒,他已倏地扼住謝炎咽喉。
“等一下!別沖動(dòng)!修行不易,且行且惜?!本皩幰娭x炎膚下軟骨都呲了出來,面色已是漲紅,急急道:“你此舉總要有所求吧?嶓冢山、羅浮尊或是不周山,不管是誰,他們許諾了你什么?我、我可以予你雙倍!”
虺蚺像是聽了什么笑話似的瞥過他,“斂財(cái)不過順手之舉,我與卻月觀有仇,想殺盡你們觀中弟子,你也幫我?”
景寧一瞬怔忪在原地,幾乎要將腿側(cè)校袍布料絞成一團(tuán)。
“可、可以。”
這有些出乎虺蚺預(yù)料,他“噢”一聲,松開掐人的手,“說說看?!?/p>
景寧頂著謝炎兩道難以置信的視線,唧噥道:“卻月觀設(shè)有結(jié)界保護(hù),唯弟子可入,我可以幫你進(jìn)入屏障?!?/p>
“怎么幫?”虺蚺饒有興致地輕輕頷首。
“你先、你先把我的朋友們歸還我?!本皩帍?qiáng)撐著底氣,劍指虛空,“然后離開此地?!?/p>
虺蚺無所謂地一揚(yáng)手,便有極淡地人影現(xiàn)于他身后不遠(yuǎn)處,但皆處在昏迷不醒的狀態(tài)中。
景寧邁了兩步,卻被虺蚺冷冷攔下。他對上那雙蛇眼,略有些口不擇言:“我看你也是道行頗深的大妖,肯定對修習(xí)獨(dú)具心得,也在乎因緣果報(bào),況且瞧你這威武樣貌、莫測修為,若是”
“停?!彬瞅糯驍嗨?,“你想說什么?!?/p>
“你要以天道起誓?!本皩幯垌D(zhuǎn)了轉(zhuǎn),“君子一言,四匹馬也追不上。”
虺蚺哧一聲:“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景寧依言摸到腰際,卻被謝炎按?。骸澳惝?dāng)真信他?”
“不然還能怎么辦?”景寧眼眶又有隱隱發(fā)紅的前兆,心系著那灘永遠(yuǎn)也流不完似的殷色,凝成夢魘般映射在腦海里——
打又打不過他,逃又逃不出去。
謝炎忖度少頃,不發(fā)一言地收回手。
景寧將玉墜遞到虺蚺掌中,“此物卻月觀弟子皆有,代表宗徒身份,可助你安然度過結(jié)界。”
虺蚺一拋一接那塊瑩潤方正之物,靡艷的唇銜起抹含義不明的淺淡弧度。
那是一種意味深長的、如血一般透出腥熱氣息笑容。
“待我屠卻月觀滿門時(shí),定會(huì)好心留你一命?!?/p>
匣子
一句啁啾穿透曉光,眼瞼之上白芒昭昭。
景昱睜開眼,被驟然刺進(jìn)眸底的光線亮得目眩神迷,卻仍不愿闔上,無聲遠(yuǎn)望碧空長久,鼻尖嗅中一陣沁人腦肺的清香,待心緒回籠,才發(fā)覺那不過是泥土平常的氣味。
他徐徐呼吸著,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感受血液從四肢百骸脈脈流過,半晌后兩臂撐著坐起身,掌下觸感柔軟,垂首看原是校袍鑲金絲的外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