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rèn)識你。”
他頓在原處,掌心一陣陣的抽痛,卻佯作渾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我知道?!?/p>
“我只是覺得這柄劍華貴。”他緩緩指向撐傘人腰間,“不愧天下名劍之盛譽(yù)?!?/p>
“謬贊?!?/p>
撐傘人略一頷首,沒再遲疑地邁步離開,鞋履在淺淺積潭蕩起波紋,他僵硬地跟了幾步,卻見街道拐角忽然冒出群年輕修道者,皆是月繡楠竹的校袍,同撐傘人身上所穿的
一模一樣。
他們朝撐傘人揮揮手,招呼一聲。
“該走了?!?/p>
他想起三年前在酒肆閑談里聽聞的傳言,卻月觀觀尊納了位天縱英才的少年為徒,久違的、熟悉的名字敲進(jìn)耳蝸,卻是源自于他人之口。
而當(dāng)人群哄然四散后,才會發(fā)覺去時空空。
少年自嘲地笑了笑,抬手按低斗笠,垂首與那人相背著行遠(yuǎn)。
其實他早就知曉所尋之人的下落,他只是心懷僥幸而已。
少年咬了一大口餡餅,將腦海中涌上的鮮活光景一同囫圇咽下,盤算著錢兩還夠花費幾日,目光閑閑一瞥,食物忽然噎在喉間,咳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大抵是眾人被來者吸引,安靜之下襯得他的噪音突兀非常。
少年邊忍著嗆咳邊側(cè)耳聽旁桌人交頭接耳,他們正悄聲道:“這仙家官相貌怎么倒有三分似隔壁舞姬?!?/p>
言畢說起那舞姬如何膚白勝雪、如何昳麗動人,一曲驚鴻舞勝過四月芳菲盡,談到激動出不自覺拔高音量,被那仙家官狹長冷眼一剜,登時噤聲。
旁桌人大氣也不敢出地打了個寒戰(zhàn),呢喃自語改口:“不像、不像,一點兒都不像”
待少年終于借熱茶平息咳嗽,那白衣仙家官早就折道沒影了。
他暗嘖一聲,指尖在桌面煩悶地敲擊一陣徒勞的音。
最終仍是沉不住氣地喊了聲“結(jié)帳”,拎起斗笠邁腿追出食館。
誰知才跨出門檻就是一痛,同人面對面撞了個滿懷,身上倒無礙,只是下頷撞在那人額頭上即刻紅了大片。
他瞇起眼揉著下頷,剛要抱怨兩句,眼前人卻背著天光將仙家官與撐傘人重合。
他話頭一時滯澀,腦內(nèi)頃刻推演無數(shù)寒暄,最后生硬地選了一句:“好巧。”
不知這仙家官為何又改主意折返,但顯然他此刻再次變更了心緒,崩出個短促的“嗯”,沒有多言地轉(zhuǎn)身朝外街行去。
少年厚著臉皮跟在后面,錯開兩步,想了想沒話找話道:“我認(rèn)得這身校袍,你是卻月觀下山游歷的弟子吧?”
奈何那仙家官不太愿搭理他,只“嗯”以作回應(yīng)。他猶豫幾瞬,說:“可問你姓名么?”
半晌萬物皆喑。他指間攥著衣角,兩指將那塊薄薄衣料捻成團(tuán),又輕放開,如此反復(fù)數(shù)次。
才攢起心情再問:“你準(zhǔn)備去哪?”
“什么時候要回觀?”
“你的同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