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意。”
“可惜仙門不歡迎鬼道中人。”以他目前尚未完全恢復(fù)的靈力修為,強登三十六重天無異于蚍蜉撼樹?!按蟾攀菦]這機會?!?/p>
說著身體習慣性迎面往沈珺身上一掛,很快發(fā)覺有雙臂虛環(huán)著他,原是被沈珺抬手接住了。熟悉聲調(diào)響起,依舊平淡無漪:“昆侖而已?!?/p>
洛肴悠閑撩著他發(fā)絲,隨口問:“你帶我去?”
沈珺嗯了一聲,“我?guī)闳??!?/p>
遇天池
沈珺指尖銀芒浮動,在洛肴面部印堂、承漿諸穴輕點,骨骼皮相便隨之生變。這回輪到洛肴挑眉道:“這不是禁術(shù)嗎?”
沈珺清咳一聲:“規(guī)矩是死的?!蓖兄骂W左右看了看,語罷也將“景昱”的面貌一改,雖然二人不更頭換面亦可,但難免會惹出麻煩事。
他拾那被沈珺命名為“小圓”的銅鏡一照樣貌,暗道又是小圓又是小黑,這人取名比自己還簡單直白。“那你叫什么,要不叫甄有錢?”
沈珺一個“不”字言簡意賅,強忍下對這個名字翻眼白的沖動,兩人走出半刻,街都拐出三條,末了還是沒忍住道:“你掉錢眼里去了?”
洛肴摸了摸鼻尖,心說若非窮得叮當響,最初見時就不會是被人攆出店,嘴上卻是道:“我不過搏個好彩頭而已,才不是見錢眼開。跟我走吧,帶你去將這身校服換了?!?/p>
他本是抱著給這白飄飄仙君大人換身顏色的心思,奈何城小成衣店也小,翻來覆去就那么幾款樣式,除去鵝黃嫩粉,也就黑白兩色,穿上去跟黑白無常似的,不由感嘆:“還好我英俊瀟灑。”
說罷將眼一睨,“你笑什么???”
沈珺淡淡道:“沒什么?!北〈絽s翹起個微小弧度。
付賬時,那瞧上去沒甚繡紋點綴的簡肅勁裝竟比玄色貴出一倍不止,洛肴盯著店家手勢看了半晌,張口正要講價,話頭就被店家堵了回去:“咱家布料那是一等一的好,您看看這中衣、這外衫,領(lǐng)口刺的皆是暗紋,再看這腰封、這護腕,里層壓的皆是緞面。公子,門口那位是您道侶吧?您二位穿著站一塊兒簡直就是——”
“行了?!甭咫刃南脒@店家還挺有眼力見的,將荷包往柜臺一擲,“結(jié)賬吧。”
待荷包此番一游歷,回到他手中時足足瘦了一大圈,拎起來空空蕩蕩,只聽零星幾枚銅板響,難免有些許心疼,但轉(zhuǎn)目見沈珺已更衣畢,腰間小圓銅鏡佩戴得珍而重之,這點心情又頃刻蕩然無存,忽而記起還有枚袖中箭“續(xù)晝”。
他取出來把玩片刻,玉質(zhì)溫潤細膩,其色恰似乳白,對光剔透如冰。
沈珺見他此舉,以為他是要掛作腰墜,便道:“續(xù)晝源自昆侖,若被昆侖中人看見,或會暴露身份?!?/p>
“昆侖?”
洛肴不知為何想到卻月觀弟子曾言“漌月仙君在滄州調(diào)用了一大筆銀子,幾乎要把滄州存款搬空”,之后問起,沈珺確是說撥去昆侖。
那時景寧掰著指頭算了多少錢啊
他只覺掌間之物愈顯沉重,將其收進衣襟內(nèi)最貼近心口處妥當安置。
沈珺見他反應(yīng),也知他大致猜到來龍去脈,轉(zhuǎn)移話題道:“能得此物還是承蒙師尊之名,此去昆侖事畢后,師尊或許已經(jīng)出關(guān),到時我?guī)闳ヒ娝??!?/p>
洛肴應(yīng)聲“好”,可想那玉衡宗主從前的戒尺責罰、那映山長老見沈珺病時出門迎接,第一反應(yīng)竟是“禮數(shù)周全”,眸色不由沉冷幾分,卻是不動聲色地笑問:“玄度觀尊待你如何?”
“師尊于我亦師亦父,他對修習之事嚴厲,平日倒甚是和藹,并不難相處?!鄙颥B語間微頓,“關(guān)于抱犢山之事,如若真乃卻月觀弟子所為,師尊必定嚴懲不貸我亦然?!?/p>
他似意有所指地朝南枝棲身玉佩投去視線,但并未直言,轉(zhuǎn)而道:“那虺蚺似乎認識我。”
“青竹”洛肴摩挲著指腹,移開目光,“我記憶有損?!?/p>
“嗯?!鄙颥B哽了一聲,“我察覺到了?!?/p>
每每提及抱犢山,他們之間就如同隔了層薄膜,心神皆各自悶在密不透風的軀殼里,喘不過氣,也看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