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哲那點優(yōu)越感和潛藏的輕視,在蘇妙妙眼里簡直如同透明玻璃一樣可笑。她原本懶得理會這種跳梁小丑,奈何對方非要湊上來把臉伸到她巴掌底下。
既然躲不開,那就——打回去!還要打得漂亮,打得響亮!
就在陳哲那句“不安安分分,逞什么能”的話音剛落,教室里空氣徹底凝固。所有人都以為蘇妙妙要么委屈紅眼,要么憤然離席。
然而,她只是緩緩站起身,動作優(yōu)雅從容,甚至順手理了一下裙擺。那雙被靈泉滋養(yǎng)得過分水潤的眸子看向陳哲,沒有怒氣,只有一種近乎憐憫的嘲諷。
“陳哲學長,”她開口,聲音清越,確保每個字都清晰地砸進每個人耳朵里,“看來你對‘安分’的理解,還停留在前清?,F在是新社會,國家恢復高考,提倡‘男女都一樣,婦女能頂半邊天’,就是鼓勵每一位公民,無論性別、無論婚否,都能通過學習科學文化知識,為四個現代化貢獻力量!”
她先扣準一頂大帽子,站在政策高地上,堵得陳哲臉色一白,張嘴想反駁卻找不到詞。
蘇妙妙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話鋒一轉,直刺核心:“至于逞能?學長,在知識的殿堂里,用扎實的學識進行課堂討論,這叫‘逞能’嗎?那依你看,什么樣才不叫逞能?像你一樣,不懂裝懂,混淆‘周頌’與‘鄭風’,將祭祀樂歌當成民間情歌來解讀,貽笑大方,這才叫‘安分守己’嗎?”
“噗——”底下終于有人徹底憋不住笑出了聲。
陳哲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手指著蘇妙妙:“你…你胡說!”
“我胡說?”蘇妙妙挑眉,語速加快,邏輯清晰得像出膛的子彈,“《詩經》三百零五篇,風雅頌三體區(qū)分明確?!灐癁樽趶R祭祀之歌,莊重肅穆;‘風’為各地民歌,活潑生動。二者從內容到用途天差地別!學長你連這最基本的文學常識都搞不清楚,就敢大放厥詞評論女同學是否該求學?是誰給你的勇氣?是你手腕上那塊上海牌手表,還是你口袋里揣著的、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幾張僑匯券?”
轟!這話簡直像炸彈一樣在教室炸開!
連臺上的鄭教授都驚得忘了維持秩序。這女同學嘴巴太毒了!不僅點破專業(yè)錯誤,還直接掀了對方倚仗家境優(yōu)越的老底!
陳哲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人前,羞憤欲絕,渾身發(fā)抖:“蘇妙妙!你這是人身攻擊!”
“錯!”蘇妙妙聲音陡然拔高,氣勢凌厲,“我這是基于事實的合理質疑!你先是專業(yè)上漏洞百出,繼而思想上封建殘余,最后人品上攻擊同學!學長,我勸你與其有空關心別人的私事,不如先關心一下自己的學業(yè)和思想覺悟!免得下次開口,暴露的不只是無知,還有淺?。 ?/p>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震驚的同學,最后落在臉色煞白的陳哲身上,給出了最后一擊,語氣卻忽然變得語重心長,帶著一種超前的洞察力:
“再者,學長口口聲聲說女性、尤其是已婚女性求學是浪費資源。那我倒想問問,未來國家建設需要多少人才?各行各業(yè)需要多少專業(yè)知識分子?巨大的勞動力缺口和人才需求面前,你卻還在抱著‘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舊裹腳布不放!目光如此短淺,格局如此狹隘,就算讓你混到一紙文憑,將來又能為四化做出多大貢獻?怕是連跟上時代發(fā)展都吃力!”
這一番話,引經據典、結合政策、展望未來、痛斥落后思想,層層遞進,邏輯嚴密,罵得酣暢淋漓,卻又站在了無可指摘的道德和學術高地上!
整個教室落針可聞,隨即,不知道是誰帶頭,爆發(fā)出一陣熱烈而敬佩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