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火車站人潮涌動,綠皮火車噴著白汽,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巨獸。
蘇妙妙緊緊揪著陸子期的衣角,踮腳望了眼黑壓壓的人群,小臉皺成一團:“這么多人……等會上車要是被擠壞了怎么辦呀?”
陸子期一手拎著藤箱,另一手穩(wěn)穩(wěn)將她護在身前。筆挺的軍裝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像一堵堅實的墻,將人潮都擋在外面?!案o我?!彼皖^看她,聲音沉穩(wěn)有力,“有我在,沒人能碰得到你?!?/p>
他的聲音像有魔力,瞬間撫平了蘇妙妙心中的慌亂。可她仍是故意噘嘴,手指在他衣角上擰了擰:“要是真被擠到了,我就一個月不給你寫信!”
“敢?!标懽悠谇篙p敲她的額頭,眼中漾著寵溺的笑意,“少一封,我就請?zhí)接H假去北京找你,堵在你們學校門口?!?/p>
“那你來呀!”蘇妙妙眼睛一亮,踮腳湊近他,“天天來才好呢!”
這時前面忽然一陣騷動,有人喊“開始檢票了”,人群頓時向前涌動。
“走了?!彼o她的手,拎著藤箱往前挪。軍靴踩在碎石地上,每一步都穩(wěn)當,在擁擠的人潮中開辟出一條路。蘇妙妙被他護在懷里,聞著那股熟悉的皂角香氣,心中的慌亂漸漸平息。
擠到車廂門口時,人潮堵塞得厲害。蘇妙妙被撞得踉蹌,趕緊往陸子期懷里鉆。他立刻收緊手臂,用后背撐出一片空間,將她嚴嚴實實護住。
蘇妙妙小手揪著他的衣襟,不肯放開?!暗搅藢W校,先去傳達室打電話?!标懽悠诘皖^,指尖輕輕為她梳理被風吹亂的發(fā)絲,“我每天這個時候都在辦公室守著?!?/p>
“知道啦~”她拖長了尾音,卻忽然想起什么,猛地仰起小臉,“對了!你不許看別的女同志!特別是文工團那些穿花裙子的!”
陸子期失笑,指腹蹭了蹭她皺起的眉頭:“眼里只有你一個。文工團的同志再好,有我家妙妙會耍賴嗎?”
“這還差不多。”蘇妙妙眉頭剛舒展,眼眶卻一下子紅了。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鼻音:“陸子期,我會想你的……”
他抬手撫上她的臉頰,指腹擦過她發(fā)燙的眼角:“乖。就幾個月,等放寒假,我去北京接你。”
刺耳的汽笛聲突然響起,列車員探出頭喊道:“要開車了!沒上車的趕緊啊!”
蘇妙妙頓時慌了,死死抓住他的手:“我不走了……陸子期,我不去北京了!”
陸子期深吸一口氣,胸口的酸澀翻涌。他猛地將她拉進懷里,手臂收緊,仿佛要將人揉進骨血。然后低頭,在她額間印下一個滾燙的吻。
“我的妙妙最勇敢了,是不是?”他貼著她的額頭,聲音低啞,“去學校好好讀書,等你回來,我給你燉雞湯。”
蘇妙妙在他懷里用力點頭,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掉在他軍裝上。她想說話,可喉嚨像被堵住了,只能發(fā)出嗚咽聲。
陸子期心疼地為她拭淚,忽然從口袋里掏出個小木盒,塞進她手里:“路上再看?!?/p>
“是什么呀?”她抽噎著問,指尖剛碰到盒子,就被他輕輕推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