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關(guān)統(tǒng)領(lǐng)在剛剛被勒住咽喉的時候,人生的走馬燈已經(jīng)上演。此時此刻,面對近在咫尺的理貝爾,他緊張地思考著自己的回答。
重新寫一份預算合理的報告?將自己多年來貪腐的成果稍稍吐出來一些,獻給這位理貝爾先生作為誠意?還是說,他想要更多?
周培毅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統(tǒng)領(lǐng)大人,在下覺得,現(xiàn)在您要說的話,可能并不會讓我滿意。當然,也不會給您的家族帶來好消息。不如您先坐下,慢慢想。等你想明白了,我自然會聽你的答案?!?/p>
他又拍了拍海關(guān)統(tǒng)領(lǐng)的肩膀,沉重的拍擊讓他不得不坐下。
然后,這位狐假虎威的商人,就這么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著茫然而害怕的另外兩人,重新拍了拍桌子上的預算報告。
“修繕索美羅宮,當然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彼χf,“在卡里斯馬政局重新走上正軌之后,索菲亞殿下需要一個能夠面見群臣的地方。只不過,不一定非得是索美羅宮?!?/p>
“您的意思,難道是遷都?”索美羅宮后勤總管不由得大驚失色。
如果圣帝城失去了作為卡里斯馬首都的意義,那么索美羅宮自然也失去了作為卡里斯馬皇室住地的價值。在沃列夫,保留著完整的卡里斯馬大帝時代之前的卡里斯馬皇室宮殿。那里當然可以作為索菲亞殿下辦公和居住的地方。
如果是那樣,不僅圣帝城的海關(guān)統(tǒng)領(lǐng),索美羅宮的后勤總管,甚至是整個圣帝城的各位因為皇家貿(mào)易而富得流油的貴族,就會變成一只只肥羊,沒有價值,只有財富。
后勤總管當然意識到了危險,陪著笑臉,想要伸手去拿那份預算報告:“這份報告實在是太過草率,理貝爾大人,還請等待幾日,讓我等重新擬定?!?/p>
周培毅在他的手碰到報告前,突然將報告抽走,重新翻閱了起來:“可是,這報告里的各項報價,和索美羅宮之前的例行修繕中所花費的單價,并沒有什么分別?。∈遣皇俏矣涘e了???索美羅宮從各位貴族手里買東西,就得花上五倍、十倍、甚至一百倍的高價!對吧各位大人?”
他突然的和善讓后勤總管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把手像烏龜縮頭一樣退了回去。
這不是狐假虎威的狐貍,這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這個野獸一樣的平民商人,他是要把自己吃干抹凈!
周培毅繼續(xù)翻著報告,故作疑問地說:“可是,為什么偏偏是木材和合金,價格如此高昂呢?我看石材的價格,也不過是區(qū)區(qū)市價的三倍嘛!”
這更是送命題,在場的三人當然不敢做聲。
只聽到周培毅自言自語地答道:“沒錯,木材生意,是法列夫宰相大人的財路。合金貿(mào)易,是奧爾洛夫元帥大人的私產(chǎn)。”
此言一出,本就氣氛尷尬的房間里,更是直落冰點。
“財相大人,我說的有錯嗎?”周培毅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財政大臣,質(zhì)問道。
“沒錯,您所言極對?!必斦蟪紤?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道,“卡里斯馬的多數(shù)合金,都是在奧爾洛夫的領(lǐng)地生產(chǎn)。而木材生意,木材生意,是法列夫大人的祖產(chǎn)?!?/p>
“二十年前,那是吉倫特家族的產(chǎn)業(yè)!”周培毅猛得一敲桌子,發(fā)出平靜的怒吼。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管如何都用平靜溫和語氣與他們對話,但卻是笑里藏刀的理貝爾先生,為什么對這件事情反應這么大?難道說?
還沒等他們猜測,周培毅繼續(xù)說:“宰相,法列夫大人。我知道,他是各位的親親泰山,是各位如此腐敗、貪婪的幕后依仗。是啊,你們都覺得,奧爾洛夫倒了,死了,爛了,臭了,這個卡里斯馬,這么大、物產(chǎn)豐富、遍地金山的卡里斯馬,就要變成法列夫宰相的囊中之物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