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傘的女人慢慢悠悠地走到嬰兒車一側,在那里早早就就放好了一把椅子,方便她能端坐在周培仁面前。
她坐在那里,雙手放在交叉的膝蓋上,不知道是哪里的手撐起了傘,依舊擋住了她的面容。而周培仁無論從何種角度,都只能看到平靜如湖水的藍色光暈,仿佛這就是女人全部的情感。
“您想要如何處理他,處理我們手無縛雞之力的阿德里安先生呢?”女人笑著問。
周培仁看到阿德里安在嬰兒車里抽搐了一下,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是您的俘虜,應該由您來處置。”他說。
“我還以為在那樣的一場交談之后,您會想要親自決定阿德里安的命運?!?/p>
“那我首先應該決定我自己的命運。”
聽到周培仁的答復,女人笑了起來:“您還在責怪我把您關起來。很抱歉,我不得不這么做。如果您通情達理,能夠安心待在這里,能為我們雙方都省下不少麻煩。”
“我是因為身上可能帶著深淵的污染,才甘心留在這里的,女士?!敝芘嗳收f,“但現(xiàn)在,我的想法可能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p>
“是在這里的阿德里安先生,讓您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嗎?”
“倒不是不愉快,只是,不喜歡?!?/p>
“您不喜歡什么呢?”女人問。
周培仁的身上流光溢彩,金色的輝光仿佛他的披風,將他緊緊包裹,牢牢籠罩。這是名副其實的神子,只是從來沒有真正擔當過神子的責任。
他低聲說:“我已經(jīng)習慣了在一切事情發(fā)生的時候,都像這樣,被關在籠子里。仿佛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與我完全無關,我也以為它們確實無關。只要我天真地等待,什么都不做,好事就會降臨在我身上嗎?外面發(fā)生的事情,會是我喜歡看到的結果嗎?那些以我的名義戰(zhàn)斗的人,那些為我而犧牲的人,我為什么不能幫助他們?”
“您想要和您的哥哥,那位騎士王并肩作戰(zhàn)?!迸溯p聲地、飽含恭敬地說,“但我請求您暫且不要?!?/p>
末代的神子并不喜歡別人的謙卑,那可能來自于別有所圖。
他高傲地抬起頭,朗聲質問:“圣城給我的牢籠,這里的阿德里安先生是第一位看守,奧爾加修女是第二位。您給我的籠子呢,又有誰來看守我呢?”
“如果您一定要從這里離開,我想我沒有阻止您的能力。”女人誠實地說。
“放心,我不會走,如你所言,我身上還有深淵的污染,我不適合跟上大家,免得他們有被我傳染的風險?!敝芘嗳收f,“但我不能為這個理由,永遠被困在這里,女士?!?/p>
“您是對的,神子大人。您當然不會永遠困在這里?!?/p>
“如果您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你不是我們兄弟的敵人,甚至我們還有共同的敵人。如果您的目標,符合我們的期望,你應該證明一些事情,女士?!敝芘嗳蔬€是保持了禮貌,“我請您告訴我,外面現(xiàn)在發(fā)生了什么?!?/p>
撐傘的女人松了一口氣,小聲說:“這是您的合理訴求,我之前有所忽視?!?/p>
“那事不宜遲?”周培仁歪著頭,輕聲問。
“事不宜遲。您希望這里的阿德里安先生也聽到嗎?”女人問。
“阿德里安先生想聽么?如果不想聽,他可以自己捂住耳朵吧。”周培仁說。
看到他并沒有回避的態(tài)度,女人便說道:“星門之后,也就是我們這里的‘外面’,此時此刻確實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有些對您來說是好消息,有些又可能是壞消息。”
“我喜歡先聽好消息,如果您不介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