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預期不一樣,周培毅很快就帶著奧爾加找到了一切發(fā)生的地方。
在星門之后,這茫茫無際的云海中的每一絲每一縷,都代表著一個曾經鮮活存在過的意識。而沒有肉體的依托,沒有記憶的錨定,這些意識只能化作云霧,無依無靠,隨波逐流。
就像缸中之腦,不能感受和體驗世界,卻以為自己擁有世界。
所以當污染來臨的時候,當有人用外源性的類似激素一樣的物質,去挑起這些意識中原始的沖動之后,這些意識就會陷入無盡的深淵,被裹挾,被侵占,被同化,也就是被污染。
周培毅站在這片區(qū)域的邊緣,還沒有步入被污染的地塊。
監(jiān)察官不在這里,從場能殘留看,恐怕在關閉了“繭中雪”的瞬間他就已經離開。當然,不能排除時間亂流對觀測的影響。
殘留的能量并沒有一種維持狀態(tài)的勢頭,所以這些已經被污染的地方,并不是因為有著限制他們的力量才保留原裝。
也就是說,污染并不可逆。
這些經受了不可逆的污染的地塊,和云海不同,正在進行結塊,就像是干涸龜裂的土地一樣,從松散的云海變得發(fā)黑發(fā)干,匯聚到一起,成為一塊塊成型的土地。
如果再注入場能,它們就會馬上活起來,從發(fā)干變得濕潤,然后化作非牛頓流體,變成吞噬一切的沼澤深淵。
那些邪惡的怪物會有此滋生嗎?不,污染的意識也需要載體,這載體必須是能力者的完整的肉體,就像阿維尼翁那樣。
這里剛剛好有一具新鮮死亡的尸體,她在數(shù)小時之前還那樣鮮活,還在抱怨,惱怒,歡笑。
監(jiān)察官把瓦盧瓦的肉身留在了這里,在這片被污染的地塊中心。
他想要她成為污染的餌食嗎?還是說只是沒有顧及她?
周培毅不知道那人到底多么傲慢,還是當時逃命時確實狼狽,他用眼神示意奧爾加留在污染的地塊外,獨自走進了污染的泥淖。
這些被污染的意識,盡管已經結成了干結的地塊,卻還在進行著緩慢的移動。當周培毅的腳帶著他自身的場能踩在上面時,馬上就有一塊發(fā)黑的污染的地塊,仿佛咬住了獵物,死死不放,似乎要順著周培毅的褲腿一直向上,直到有機會鳩占鵲巢,吞噬他的內心。
還站在地塊外的奧爾加目睹了這一切,她觸目驚心地看著那些地塊就像是獲得了生命一樣,從結節(jié)的干土變成一條一條扭曲的小蛇,或者觸角,妄圖吃掉這個踏足其中的肥肉。
“很有趣,不是嗎?”周培毅看到了她的反應,看懂了其中的害怕,若無其事地說,“沒有肉體依托的意識,沒有現(xiàn)實的依靠,哪怕匯聚成這樣的整體,也只會遵循本能。本能希望他們去吞噬,他們就去吞噬?!?/p>
哪怕會為他們自己帶來滅亡。
周培毅輕松湮滅了附著到他腳邊的污染,他已經可以確認,他的能力完全對污染有效。
但湮滅并不是毫無損耗。
周培毅能對付那樣巨大的牛頭怪物,是因為周圍的環(huán)境中逸散了大量無主的能量,這些原本屬于偽神巨人的能量還沒來得及被深淵吸收,所以可以被周培毅所用。
如果周圍沒有足夠多的能量供周培毅借用,他就必須使用自己的能量來消耗污染。而他自身的場能并不算強大,一直都無法從一般探測器上測出場能等級。
至于被污染的能量,毫無疑問,他是無法借用的。
這就非常麻煩了,周培毅不禁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