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應(yīng)該存在可能。”洛德爾低著頭,如同自言自語般沉吟,卻是在提問,“為什么流民可以,生活在城市中的市民卻不可以?”
“流民是可以自然分娩出孩子的,神父?!敝芘嘁慊卮鹆怂笆忻窨梢詥??”
“但是自然分娩會帶來巨大的痛苦,也會帶來不穩(wěn)定。他們的基因會非常隨機,會表現(xiàn)出一些讓他們早夭的哦天哪”洛德爾突然痛苦地捂住腦袋。
“事實上,也不是每一代流民都有機會通過自然分娩生下孩子。流民自己的存活率就不高,二代流民自然更低?!敝芘嘁闫届o地說,“在拉提夏,城市里有六千萬市民和貴族,城市外有四百萬流民。城市的資源要優(yōu)先供給貴族,無法滿足貴族需求的市民,不能積累下財富的市民,就會被迫變成流民。他們中絕大部分人雖然做著回到城市的夢,卻很難生存繁衍超過三代?!?/p>
“但是這些流民的孩子,一定會有不少夭折才對?!?/p>
“是啊,流民自然分娩的夭折率非常高,很多流民連自己的生存都無法保障?!敝芘嘁憷^續(xù)說,“在羅娜索恩城外,那條寬闊的羅娜河,里面只有工業(yè)排泄的毒水。流民獲得不了城市生產(chǎn)的真水,便只能喝下毒水。那個時候可沒有光輝的教徒、神父來贈予他們希望?!?/p>
“瓦赫蘭小姐,就是這樣成長起來的嗎?她的父母,為什么執(zhí)意要生下她呢?”洛德爾絕望地問。
“群體的繁衍是本能,神父。對于流民來說,孩子至少是希望。”
“那她,又是怎么成為能力者的?除了自然分娩,不需要經(jīng)過基因編輯之外,她一定還獲得了足夠多的教育,得到了知識,對吧?”
“當然,她雖然有些偏執(zhí),但卻有個很聰明的腦子?!敝芘嘁愦鸬?。
洛德爾又問:“那她獲得了能力,是不是可以徹底證明,基因編輯是一場陰謀?證明我們這幾千年來相信的事情,本身就是錯誤的?”
“我沒有這么說,也沒有這么告訴你,神父?!敝芘嘁銣\笑了一下,喝下一口溫度剛剛好合適的紅茶,“瓦赫蘭女士成為能力者之后遭受了不少苦難,也是她沒有經(jīng)歷過基因編輯,帶來的后遺癥。不過好在,現(xiàn)在問題都解決了?!?/p>
洛德爾沉沉嘆了一口氣,重新在座位上坐好,整了整自己全黑色的衣冠,鄭重其事地問:“那么理貝爾先生,您認為,神,真的存在嗎?”
“您在這條道路上走得太遠了,神父?,F(xiàn)在還不是您思考這種問題的時候?!敝芘嘁阈α诵Γ爱斎?,我是非常愿意相信祂存在的。”
洛德爾愣了一下,并沒有從周培毅的話語中感受出更多深意,至少現(xiàn)在不行。
他還是不無擔憂地問:“神教騎士團,圣城,他們一定會把您視為眼中釘吧?!?/p>
“瓦赫蘭的存在確實是一件足以讓他們困擾的事情。我的存在可能也是?!敝芘嘁銚u搖頭,“但是,騎士團的各位顯然非常分得清輕重緩急。此時此刻,他們并不愿意因為這件事情和我產(chǎn)生什么不愉快。不然又怎么會把您送到這里來呢?”
“可萬一,他們有一天要清算這一切呢?”
“他們不會的?!敝芘嘁愕卣f,“因為比起教條,比起灌輸給別人的信仰,他們心里面有更加重要的東西?!?/p>
洛德爾沒有問那是什么東西,而周培毅也不會回答他??茽桏焖苟藖砹瞬鑹兀o周培毅重新沏滿,也在洛德爾面前放上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