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里的書架上,那些封皮包裹的書籍看似完全相同,但匯聚到一起,仿佛是被扭曲蜿蜒的星河,閃爍著熠熠的星光。而這座塔能存放的書籍如此之多,仿佛沒有盡頭,就像是漫漫星河一樣。
拉菲拉,這位預言的騎士,作為羅曼尼人成為拉提夏前太子妃的女士,就坐在這通天塔偏下的中層,在地板上豎起的扶梯邊,拿到了一本書架上層的書籍,認真地翻閱。
神父和騎士王的到來并沒有打斷她聚精會神的閱讀,于是希爾德貝特拍了拍手,便有點點星光在她肩頭閃耀。
拉菲拉女士回過神,從書中抬起頭,看到了螺旋書架最下層的地面,看到了今日的訪客。
她起身,將那本書合在身前,優(yōu)雅地行禮,然后從螺旋的階梯上款步走下。
在等待這位夫人的時間,周培毅不由得發(fā)出感慨:“比起我的前輩,那位求知的騎士,您這里倒更像是圖書館。”
“這里沒有書本,只有記錄,尊敬的王。”希爾德貝特笑著說,“您所看到的,這座觀星臺中存放的一切紙張,只有一個作用。記錄所有重要事件發(fā)生時,伊洛波的天象?!?/p>
“所有?重要事件?”周培毅皺起眉頭。
“沒錯,所有?!毕柕仑愄卣f,“從盧波的時代之前,《占星》一書成文,到盧波的時代,以命盤和星象為核心的《數(shù)學八書》,再到異信者星學家寫就《導論》,我生活的時代,觀星學已經非常成熟。過往先賢的記錄不足完善,但可以通過理論進行推導。后世星象的變化,每一顆恒星的移位,每一座星宮的成型,每一次歷史的改變,均已被記錄在案?!?/p>
周培毅抬起頭,看向這一望無際的通天塔,不禁疑問:“看得完嗎?”
“星象和時間一樣,看上去總是無限的。”神父說,“有時候,只需要提取其中關節(jié),就能管中窺豹?!?/p>
“管中窺豹可看不到全貌,盲人摸象也掌握不了整體?!?/p>
“對我們來說,看到‘勢’比看到全貌更簡單,也更重要?!毕柕仑愄卣f。
周培毅看了看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拉菲拉,說話總是帶著某種神秘的模棱兩可,云山霧繞,就像是街頭占卜的江湖騙子。
但這些人又總能用他們的理論,他們的能力證明,他們篤信的那套東西真有些用處,即便是將那些充滿了話術的讖言去偽存真,留下關鍵的枝干,也能看得出這些人確實窺見了星象中的天道。
剛剛好,拉菲拉本尊也來到了兩人近前。
“貴安,騎士王陛下?!彼俅喂硐掳?,作為拉提夏的前太子妃,哪怕很少出入社交場,優(yōu)良的家教和優(yōu)雅的作風,完全不會讓人把拉菲拉和貧窮骯臟的羅曼尼人聯(lián)系在一起。
“拉菲拉夫人,看來您在這里也算是如魚得水了?!敝芘嘁泓c頭致意,“這應該是最適合您的星宮了?!?/p>
“很可惜,神父并不是羅曼尼人。”拉菲拉笑著說。
“在神父的時代,也沒有一個追殺羅曼尼人,毀掉星象知識的瘋子。”周培毅說,“我剛剛才知道,異信者中也有星相學的先賢?!?/p>
“天空就在那里,在我們每個人的頭頂?!毕柕仑愄卣f,“除了極致傲慢的人,每個人都擁有觀賞星空的能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