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毅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憤怒,但并不在乎。
“在我來到這里之后,我就一直希望能更加了解這個世界。”他繼續(xù)說,“比如,我明明一點貴族的血統(tǒng)都沒有,為什么會獲得場能呢?”
菲奧多瞪大了眼睛,看著周培毅這張,與貴族毫無關系的真實的面孔。突然,在被他當成了無關信息而被拋棄在記憶角落里的畫面浮現(xiàn),他意識到了,這張臉,和哪個人有些相似。
不不不,不是相似,這幾乎,一模一樣!
菲奧多還沒來得及驚訝,便聽到周培毅接著說道:“為什么沒有貴族血統(tǒng)的人也能獲得能力?這和貴族們千年以來的宣傳,你們神教千年以來堅信的神話故事、宗教教義,是不是有些不太一樣?”
他剛剛,否定了伊洛波世界最大的共識?
“后來,我做了一些對照實驗。我找了普通市民的孩子,找了流民的孩子,當然,也希望找到自然分娩的孩子。最終,我找到了,我認為的真相?!?/p>
周培毅依然坐著,坐在菲奧多身邊,仿佛只是和他聊天的一位朋友,而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幾乎要擊碎菲奧多所堅信的一切。
周培毅說:“能力的來源,并不是神子的血脈,也不是神的恩賜。能力是人類意識與世界產生的聯(lián)系。而在城市里,在伊洛波貴族所控制的城市里,為什么只有貴族才會覺醒能力呢?因為每一個人,每一個在伊洛波的城市里出生的人,都是經過基因工程誕生的試管嬰兒。
“因為你們貴族想要維持血統(tǒng)的純正,因為你們貴族為了讓自己更接近初代神子的正統(tǒng),獲得宣稱更多領地的權力,貴族們早期進行了太多的近親通婚,帶來了很多基因層面的缺陷?;蚬こ?,最初是為了改變你們短壽、多病的基因。
“后來,你們發(fā)現(xiàn),有些市民,在經歷了教育之后,也可能會覺醒能力,但會表現(xiàn)為場能癲癇的癥狀。因為他們太年輕,沒有對于能力的認識,更沒有對于能力的正確引導。一旦產生意外,場能癲癇就會成為了一生的病癥。你們把這宣傳成褻信,宣傳成叛逆,倡導所有市民都要通過基因改造來避免這種‘悲慘’的命運。因為你們害怕,掌握了和你們一樣能力的普通人,會打碎貴族天生高貴的濾鏡,解開禁錮著他們的枷鎖。所以,試管培養(yǎng)的、基因改造的嬰兒,成為了整個伊洛波的正確?!?/p>
周培毅平靜地看著對這一切不可置信的菲奧多,繼續(xù)平淡如水地講述:“被基因改造的市民,即便意外產生了自然分娩、沒有被基因改造的后代,他也會繼承這種基因上的枷鎖,無法覺醒能力。除非,遠離城市幾百年的流民,一代一代的自然分娩,最終誕生了,純粹自然分娩、稀釋了枷鎖基因的孩子,還剛剛好,接受了足以讓她覺醒能力的教育?!?/p>
奧蘭安娜蘇,就是那個孩子的名字。雖然她變成了匪徒,雖然她濫殺無辜,雖然她依然被場能癲癇所困擾,但她,是自然分娩的、沒有貴族血統(tǒng)的伊洛波能力者。
菲奧多聽著這一切,不僅不肯相信,不僅難以接受,他憤怒地看著否定了自己引以為傲的一切的年輕人,顫抖著問道:“為什么要和我說這個?為什么?你有什么圖謀?你想要推翻什么?”
周培毅搖了搖頭,對眼前這個隊王位如此執(zhí)著的人,有些可憐也有些不屑地笑了一下,說道:“我希望你在最后的這一點時間,能夠明白。這個世界上,原本應該是人人生而平等。你們貴族,甚至是你作為皇族,所謂的高貴,不過是你們?yōu)榱司S持權勢而營造出的假象罷了?!?/p>
“王位,卡里斯馬的王位!你想要做什么?你要做卡里斯馬的皇帝嗎!你說這些話,到底是什么目的!你和索菲亞結盟,是不是也是為了王座!”
周培毅沒有再和菲奧多說下去的耐心了,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菲奧多,說道:“我只是想回家。只不過,我回家的路,需要索菲亞的幫助。我沒興趣改變這個世界,也沒能力拯救它?!?/p>
菲奧多用害怕的眼神抬頭看著他:“你要怎么,怎么對待我?”
“如果你不是能力者,你怎么可能催動使用這么強大的兩件圣物?”周培毅面無表情,等待著一直在扮演“害怕”“無奈”“任人宰割”的菲奧多露出真面目。他演了同一個角色很久,駕輕就熟。
果然,在被戳破了偽裝的瞬間,菲奧多就使用能力朝著周培毅攻擊了過去!這是他輸給七等能力者索菲亞之后,最好的逃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