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把白榆和她媽白望舒累的夠嗆。
因為擔心女兒在新城市吃不好、住不慣,白榆她爸柯修文幾乎把半個家的東西都裝箱了,結果臨出發(fā)前一天,最大的勞動力臨時接到了搭展臺的急活,恨不能成行。直接把這娘倆坑到搬完東西直接躺地板上,連根手指都不想動彈。
倆人躺到下午四點半,總算有力氣爬起來,挪到學校食堂吃飯。
大學留給白榆的第一印象、也是最深刻的印象便是:疲憊。
柯修文心疼孩子,畢竟白榆從小到大從沒住過宿舍,熬夜到凌晨三點總算給她搶了個單人公寓,比普通的合租房每個月房租貴了兩千。白榆一開始還挺心疼錢的,但路上刷到的一系列名為“我的奇葩室友”的帖子,讓她不由得慶幸:還是一個人住好。
吃完晚飯,倆人步行至訂好的酒店,聊到深夜。內(nèi)容無外乎對大學生活的展望,雖然白榆沒啥展望。非要說的話,她的展望就是每天混日子、混個畢業(yè)證、再找個能摸魚的工作。畢竟她前十二年的學生生涯就是這么過來的。
“肯定會遇到有趣的老師、有趣的同學,讓你有動力去上課的?!卑淄鏇_她挑了挑眉:“這里的人蠻有意思的。”
白榆對此不置可否。
她知道她媽媽之前去過很多地方,a市就是其中一個,最后落腳在名為故鄉(xiāng)的沿海小城。有些人會生出“怎么不留在大城市”的感慨,但白榆在這點上和她媽想法一樣,她們對大城市沒什么特殊情懷,工資雖然高,但錢夠花就行;除此之外,就是人多。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她來這里上學的唯一原因是——報考的眾多院校中,這所學校給的獎學金是最高的。當然主要是因為這里的消費水平最高。
白望舒陪白榆整理了兩天宿舍,第三天出門見當?shù)嘏笥?。白榆知道她媽朋友挺多,從她有記憶開始,每個月總有那么一兩天媽媽不在家,從她爸那里得到的回答永遠都是“去見朋友”。
正好,姜桃那里也將將忙完,倆人一合計,狠狠心,拿著還沒捂熱的第一個月生活費沖進了一家久聞大名的米其林餐廳——雖然只是一星,但吃完這頓,剩下的日子就只能摳摳搜搜熬過去。
落座點單后,等的無聊的白榆看見桌上擺著的杯子和茶水,干脆把幾個杯子擺成水平線,分別倒進不同高度的水,舉起筷子,邊敲邊小聲哼唱:“好餓好餓好餓,我真的好餓?!?/p>
對面的姜桃被她有模有樣的曲調(diào)逗樂了,干脆拿出手機錄像。
白榆頓時敲的更起勁了,玩的不亦樂乎,只恨杯子太少,調(diào)子不夠多。直到忍著笑的服務生拿著小零食過來提醒,這倆人才注意到餐廳里的其他人都在向她倆行注目禮,尤其是隔壁桌的其中一個男生,和白榆目光交匯之時,笑著挑眉,順便做出鼓掌的動作。
白榆大窘,如果可以她真想把自己埋地里。她跟姜桃手忙腳亂的開始收拾杯子,假裝云淡風輕的不停喝水。
吃完飯的鐘滕走出餐廳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他忍不住跟旁邊始終冷著一張臉的顧樂殊說:“你覺不覺剛才餐廳的那個女孩很可愛?”
“……無聊?!?/p>
收到了和預想一樣答案的鐘滕笑得更燦爛了。他跟顧樂殊認識五年,對方一直這個性子,整天一幅別人欠他錢的表情。不過雖然看起來挺冷漠,但人還不錯,比如一起出門吃飯他買單,考試周“熱心”幫助同學。
鐘滕越想越覺得那個女孩有意思,干脆停下腳步,拋下一句“等我一小會”就轉(zhuǎn)身跑回餐廳。
顧樂殊討厭等人,而且現(xiàn)在雖然是九月,但中午熱浪襲人,他覺得這時候站太陽下簡直就是傻瓜。跑去找陌生女孩要聯(lián)系方式的行為更是幼稚。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站在原地等了好一會。
等他再次看到鐘滕,對方臉上沮喪的表情讓他也跟著沮喪。一路上鐘滕都在抱怨“怎么這么快就走了呢,我怎么當時就沒去加個好友呢”,顧樂殊罕見的沒有打斷他。
看見白望舒收拾回家的行李箱時,白榆心里開始有點堵了。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離開父母、獨自生活。這座城市,她只認識姜桃,但現(xiàn)在她們已經(jīng)不在一個班級、甚至不在一個學校。跟這個年紀的其它孩子一樣,她一方面為“長大”興奮,一方面又無法控制的感覺到惶恐。
白望舒回頭就看到了坐在床邊垂著頭的白榆,她走過去把女兒摟在懷里:“媽媽有個朋友,明天想請你吃飯,要不要去?”
白榆明顯來了興致:“要去!”
白望舒猶豫片刻,還是實話實說:“這個朋友其實是我前夫,我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在和你爸爸結婚之前,我還有有一段婚姻,有——”
“不去!”白榆被這個事實震驚到了,下意識打斷她的話,過了好一會才沮喪的抬頭看向她:“媽媽,我不想去?!?/p>
“沒關系,不想去就不去?!卑淄嬗檬洲哿宿叟畠旱念^發(fā):“別胡思亂想?yún)?,我和你爸爸感情很好的。和那個人現(xiàn)在只是朋友?!?/p>
白榆思考了一會還是沒搞明白:“是像我和姜桃那樣的朋友嗎?可是既然是朋友,之前為什么會分開?。俊彼蝗挥浧鹆饲岸螘r間看過的電視劇,再加上身處的城市,一種猜想浮現(xiàn):“是因為他的父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