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外頭天已經(jīng)黑了。
姜矜沒胃口,扭過頭不想吃。
來福有些急,但還是小心翼翼地道:“公主,多少還是吃些吧,不能餓壞了身子?!?/p>
姜矜真不是耍性子,而是沒胃口,敷衍道:“放旁邊吧,餓了我自會吃?!?/p>
來福當(dāng)然不信姜矜會這么自覺,哄小孩似的,一直在旁邊勸著說吃些吧,吃些吧。
聽得姜矜耳朵都快起繭子了,被磨得不行,她只好被迫吃了兩口。
見姜矜吃了,來福那皺巴巴的臉才露出了笑容。
看來福笑的那副傻樣,姜矜想起,來福的結(jié)局相比于姜矜來說也好不到哪里去,亂棍打殘之后被五馬分尸。
來福從小跟在姜矜身邊,在他眼中,姜矜認為的惡便是惡。
從始至終,只有來福一個人一直陪伴在姜矜身邊。
來福是個沒本事的,她只是后腰受了一點傷,來福就仿佛天都快要塌下來,面上滿是心疼,眼睛紅紅的,好像恨不得替她痛才好。
姜矜喝了一口藥湯,問道,“你家中還有人嗎?”
來福垂下臉,望著薄毯上的錦繡花紋,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姜矜的問題。他進宮的原因是家弟,那時正在鬧饑荒,許多人餓死,餓極了甚至還會吃死人肉。家里人為了不讓小弟餓死,只能把他送進宮中,然后受人調(diào)教,早已將一些東西早已經(jīng)刻進了骨子里。
太監(jiān)在宮中是最低賤的,一般的好人家都不會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宮中做太監(jiān),他從來都不把自己當(dāng)人看。姜矜從小就極其難伺候,一般人都接受不了,來福堅持下來了,此后便是公主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
只要手中有些名貴的東西,來福都會往家里送。直到前些年,家里人搬走了,他并不知道,還是替他送東西的人說沒有這個人家,他這才知道,家里人拋棄他走了。
也許是嫌他丟人,所以不愿意告知他,怕他過去糾纏。
這樣也挺好,聽說自己的小弟有本事,考上了秀才,有個這樣的哥哥,的確是給他的名聲抹黑。
來福并不怨,因為他覺得公主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他喜歡伺候這樣的公主,覺得這樣就已經(jīng)很好了,他笑著說,“奴才沒有家人?!?/p>
姜矜聽聞看了他一眼,“你還記得跟在我身邊多少年了嗎?”
來福毫不猶豫地說,“回公主,快十年了?!?/p>
姜矜把手里的藥膳遞給旁邊的丫鬟,低聲道:“不知不覺,都這么久了,你可有什么心愿?”
來福一聽,受寵若驚,“奴才沒什么心愿,奴才只想之后的十年,下個十年一直都陪伴在公主身邊,伺候公主到老。”
姜矜不想害了唯一對她好的人,對著來福說,“你難道就不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放心,看在你跟在我身邊多年的份上,金銀珠寶你隨便提,要多少,給多少?!?/p>
來福愣住了,姜矜以為他是高興傻了,剛想開口,來福就砰的一聲直直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急聲道:“不知是奴才做了什么事情惹公主不高興了,奴才會改,還請公主不要拋棄奴才……”
姜矜傻了,連忙讓他起身。
來福抬臉,額頭上已經(jīng)滲出了血,足以看出用了多大的力氣,面上也全是淚,跪在地上不愿意起來,哭著道:“公主不要拋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