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后,易云請高工去他三樓的實驗室坐坐。
實驗室中,是各種各樣的仿生人零部件,還有一些瓶瓶罐罐,不少都是用布蓋著的。
“高先生對仿生人怎么看?”
易云一邊拆下自己的手臂,一邊隨口問道。
高工饒有興致的看著周圍的實驗工具,道:
“很優(yōu)秀的一個后天種族,仿生能力更是相當強大的種族天賦,比自然人學習能力強,比AI更人性,我挺喜歡?!?/p>
“很官方的回答,”易云笑道。
“哦?易先生不這么認為?”高工詫異道。
“從嚴格冷酷的使用主義角度來看,我們在進化上已經超越了很大一部分人類,雖說是相對低劣的那一部分?!?/p>
“怎么說?”高工生出好奇心。
“我們的所有部件都能更換,這讓我們比殘疾人優(yōu)秀,我們的工作能力超群,這讓我們超越了一些辦公用具,我們可以通過皮膚的導電性、人工操縱毛細血管的擴張,來模擬人類對道德震撼的刺激產生所謂羞愧和臉紅反應,所以我們,尤其是女仿生人,很善于討別人喜歡,我們沒有任何討厭的東西,至少先天上沒有,這說明我們是最好的生活伴侶、戀人、朋友?!?/p>
“這不是好事么,”高工真誠的道:“我就經常因為忍受胯下之辱,而羞憤不已,經常做夢都夢到那一幕。”
易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但也有人說,我們是機器,像瓶蓋一樣從流水線上生產出來,至于仿生人的個性化存在,只是一個幻覺,只是一種機型的代表?!?/p>
“高先生對此又怎么看?”
易云調試好手臂,轉過身來,認真的看向高工。
“不怎么看,不管是先天種族,還是后天種族,在進化面前,都只是生命的一種形式而已,從文明的角度,智慧物種一定要往更高級別的生命形式邁進,過去的生命形式在我看來,并沒有多重要。”
“很宏觀的想法,”易云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高工,對方平淡的態(tài)度讓他很是驚奇,在他打交道的人群中,談及仿生人時,一般總有兩個態(tài)度,要么極致的稱贊,要么若有若無的貶低,但像是高工這樣平淡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如果高工知道了對方的想法的話,保準會撇撇嘴。
這種非此即彼的物種觀念,基本上也就停留在星球層面,只要一進入星際社會,這些生命形式好壞的討論,很快就淹沒在千奇百怪的智慧物種多樣性之中。
宇宙之中,物種繁多,進化的腳步不可思議,甚至有沒腦袋的智慧種族,和只有大腦的種族共存,有身體的種族,和沒身體的物種相互融合的情況。
這么點想法,按照宇宙生命學的觀點,應該叫做‘星球物種的青春期模式’。
別說高工是個過來人,就算作為一個玩家,他也沒當回事過。
有什么還能比升級打怪要緊。
當然,對于易云來說,這似乎是一個很重要的命題。
“我并非激進主義者,也不是機器主義者,我是生理學家,我的研究方向,是讓仿生人,在生理層面上,進入真正的生命形式!”
“那什么是真正的生命形式,總不會是自然人吧,”高工聳了聳肩,“這年頭,沒有植入義體的自然人,大概跟文明時代的動物一樣罕見了?!?/p>
“這也是我研究方向的一個重要討論,到底怎樣,才算是真正的‘仿生人生理’?!?/p>
“我在不久之前,找到了方向?!?/p>
易云掀開一個玻璃柜的布簾,在那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