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謝元明顯愣住了。想象著她此刻的表情,崔雪寧忍不住微笑。
謝元小心翼翼地試探,“您愿意參加重組?”
“看來我說的不夠清楚?!贝扪幫O履_步,回頭凝視夜空,“如果我說,我不僅參加重組,還想重新回到舞臺上呢?”
從新加坡飛往北京的航班只需六個小時,但崔雪寧的到達已經(jīng)是一個月之后。在那一個月里,她的大部分時間都在交代后續(xù)工作和處理家庭糾紛。
背靠穿過落地窗的陽光,崔雪寧端起一次性紙杯,目光掠過杯沿,落在對面空蕩的座位上。
紙杯上升騰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很少會提前到場。雖然早已習(xí)慣了讓別人等待,但今天的她需要這些獨處的時刻,需要在回憶壓倒自己之前,整理好莫名的心緒。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會議室。文雅辰,曾經(jīng)的隊長,如今以演員身份在娛樂圈活躍。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并不明顯,多了些深邃的笑容依舊溫柔,只是顯得更加從容。
“好久不見?!?/p>
崔雪寧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記憶中的青春瞬間如同決堤的水流涌來:演出結(jié)束后瞞著別人偷偷牽手,夜深時聽著彼此的呼吸聲入睡,還有最后一次以戀人身份相處時的親吻。
那些原以為早已忘卻的回憶,此時快要將她淹沒。
“單方面啦。我昨天還在電視上見過你?!彼犚娮约赫f,故作輕浮的聲音連她自己都能聽出不自然。
文雅辰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確認什么,“你喜歡嗎?”
哪怕曾經(jīng)無數(shù)次說出“我喜歡你”,但面對此刻的文雅辰,崔雪寧卻感覺喉嚨發(fā)緊,“……你的演技很好?!?/p>
文雅辰露出微笑,“太正式了吧?以前的你不會這樣?!?/p>
“以前的我會怎樣?”
“嗯……”文雅辰用食指點著下巴思考。又是一個勾起崔雪寧回憶的動作。“你會說‘我全世界第一喜歡!’”
“不不不……”否定的話在看到文雅辰溫柔的眼神后戛然而止?!澳阏f什么就是什么吧?!甭曇糨p得幾乎要消散在陽光里。
“你變了很多?!蔽难懦降穆曇衾飵е唤z難以察覺的惆悵。
分手的場景涌入崔雪寧的腦海。文雅辰站在公司的天臺上,背對著她,夕陽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這樣的戀愛對我們只有壞處?!蹦呐滤藓爸炝?,文雅辰也只是嘆著氣拋下一句“這正是我們分手的原因”便匆匆離去,留她一人在寒風(fēng)中抽泣。
如果是一個成熟的人的話,這時候可能會笑著加上一句“如果當(dāng)初的我就是現(xiàn)在這樣的話,我們就不會分手吧?!?/p>
但崔雪寧做不到。
文雅辰輕輕吸了一口氣,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崔雪寧緊張地跟著吸氣。她隱約感覺到文雅辰接下來要說的話會很重要——從她微蹙的眉頭,從她抿緊的嘴唇,從她眼中閃爍的猶豫,她都能感知到。
“其實我很抱歉——”
門被推開的聲響像一把快刀,斬斷了兩人間緊張的氣氛。君侑道原本自然的神情也在看清會議室中的景象后微妙地遲滯了一瞬。
啊,老情人見面。
團體停止活動后,君侑道先是當(dāng)了兩年律師,之后又跟著謝元當(dāng)起了制作人。不用再扮演指定的角色,她終于可以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自己的刻薄與輕浮。但看在她的能力不錯,負責(zé)的女團能和謝元相抗衡的份上,謝老板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被她打斷而未完成的句子消散在空中。崔雪寧能感覺到文雅辰的目光在自己和君侑道之間游移,那視線仿佛帶著某種重量,即將把她壓得喘不過氣的重量。
以前的她可能會在這樣的注視下感到窒息,但現(xiàn)在的她選擇直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