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九嶷緩緩睜開眼,眼尾一抹猩紅讓他看上去像剛從忘川爬出的修羅,鬼魅妖異卻又?jǐn)z人心魄。
“這香來自寧州……”
“謝家。”
謝珉從他幽深的眸子里看到了濃烈的殺意。
她松開口鼻,死死掐住自己的手,強(qiáng)迫自己保持冷靜和清醒。
“王爺一直在提這個(gè)謝家,是覺得小人是謝家的人嗎?”
“寧州謝家百年大族,你也姓謝;謝家余孽自京城北逃,而你突然出現(xiàn)在此處;謝家祖?zhèn)鞯难闩浞剑銉H是聞了一下,便能說出大半配方?!蔽壕裴趯⒆郎暇扇A麗的匕首拿在手里把玩起來:“若不是你有著低賤的胡人血統(tǒng),本王還真以為你是謝家的人?!?/p>
冷汗將謝珉額上的碎發(fā)浸濕,耷拉在腦門上;透過繚繞的煙霧,她從匕首的反射中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那是一張陌生的臉,和現(xiàn)代的她完全不一樣。
若不是她能夠確定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是女子,只看那張臉一時(shí)間可能也以為自己變成了一個(gè)美少年。
高鼻深目的五官被臟污掩蓋,泥水混著汗水黏在臉上,看上去很是邋遢,卻難掩俊秀。
明明緊張的氛圍哪怕是滴落一滴汗都像是巨響,謝珉看著那張完全陌生的臉,居然晃了一下神。
她回過神來,琥珀色瞳孔也變得清明,她試探問道:“王爺難道是想要找小……找草民為您解……謝家的毒?”
魏九嶷抬眼看她,冷淡的眼神掃過謝珉,就像看到一只螞蟻。
“只怕你沒有那個(gè)本事。”
不知是否因?yàn)樯⑸裣愕木壒?,他眼尾的紅色變得更深了,似乎快要滲出血來,有一種極度妖異的美感。
他握住匕首,開始緩緩地削起了桌上的梨。
明明看上去要比在外面的時(shí)候冷靜,謝珉?yún)s好像看到一只快要掙脫牢籠的野獸。
“若本王沒猜錯(cuò),胡烈便是中了謝家毒,最多只剩一個(gè)時(shí)辰的壽命。若是無法解毒,以后也只能靠散神香吊命,最后逐漸喪失理智變成一只只會(huì)殺人的野獸?!?/p>
他的聲音低沉,在此時(shí)有些甚至有些蠱惑人心。
“既然這樣,你覺得本王該不該現(xiàn)在就殺了他?”
謝珉只覺得這個(gè)宸朔王變得越來越瘋癲了,為了趕緊離開這個(gè)極有可能讓她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的閻王,她立刻說道:“草民愿意救他!”
“幾成把握?”
謝珉下意識(shí)本想說“五成”,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如實(shí)告訴了他:“只有三成?!?/p>
“草民從前只治療過一些毒蟲叮咬的病人,不曾接觸過身中劇毒的病人,但草民愿意一試?!?/p>
魏九嶷玄色王袍上的銀蛟紋在明滅光影中扭曲成蛇形,削皮的手忽然被匕首劃破滲出血珠,一滴一滴砸在衣袍上,最終隱匿進(jìn)無盡的黑色。
“三成?倒比本王想象中膽大?!?/p>
他唇角揚(yáng)起,舔掉了手指上的血滴,將唇色染成殷紅。
“但若他咽氣時(shí)瞳孔泛青——“尾音在齒間碾成碎冰,“本王便剜了你的喉管,用你的血替他洗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