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雨天把話說開之后,陸沅兮和任黎初有段時間沒見,起初陸沅兮以為任黎初是被自己打擊了,終于打算放棄。直到前幾天任漪來橙港考察,才從對方口中得知任黎初病了這件事。
聽說任黎初發(fā)燒,陸沅兮心里閃過一點點愧疚,畢竟是她主動發(fā)起爭執(zhí),硬要說,這鍋確實應(yīng)該她背。她以為任黎初會聯(lián)絡(luò)自己,可這大半個月,加了任黎初好友的微信號始終安靜著,沒收到任何消息。
在夜里,睡覺前,陸沅兮偶爾會想到任黎初,想起那個自己沒能止住從而落下的親文。唇瓣和疤痕摩擦的觸感依舊清晰,疤痕和其他皮膚截然不同的觸感也讓陸沅兮忍不住回味。
沒有皮膚的光滑,卻更加軟嫩。新生的皮肉有著皮膚絕不會有的脆弱,它突兀的橫在任黎初本該完美的身體上,邊緣連接著原本白皙的肌膚,形成世上絕無僅有的痕跡。
陸沅兮承認(rèn)自己有些怪異,因為她莫名喜歡親文疤痕的觸感。僅僅只是因為,那份痕跡,是在任黎初身上。
剛才在酒吧她很早就發(fā)現(xiàn)任黎初了,畢竟這個人從小就是焦點,漆黑的酒吧,幽暗的環(huán)境,只會讓她變得更加顯眼。陸沅兮先是看到任黎初,而后見她和趙萱喻碰面,也多少猜到任黎初為什么會過來。
見對方?jīng)]有來找自己的打算,陸沅兮也當(dāng)做不知道,單純地和瓊聊天,然后離開。她隱約猜到任黎初會跟來,也沒打算和她見面??珊髞?,任黎初忽然消失,讓陸沅兮多少有些不放心。
這么晚,任黎初忽然失蹤,對于女性來說是很危險的情況。陸沅兮沒辦法做到視若無睹,只能先讓瓊離開,自己再回來找,剛好看到任黎初垂頭喪氣地坐在那。
那副模樣不像自己熟悉的任黎初,倒更像是那個躲在貝蒂豬玩偶里的她。
“所以,要送你去醫(yī)院嗎?”陸沅兮問,聽得任黎初直皺眉。什么送醫(yī)院啊,自己才剛出院不久呢。
“不用了,我就是扭傷了腳,而且鞋子也壞了,你租的公寓就在這附近吧?讓我去待會兒好了?!?/p>
任黎初也知道自己的提議挺唐突的,果然,她說完之后,陸沅兮也沉默了,沒有馬上答應(yīng)。見她有拒絕的意思,任黎初揉了揉鼻子,故意露出沾著血的紙團。
“我不多留,就待一會兒,現(xiàn)在太冷了?!彼涌蓱z,鼻子上還有些紅,應(yīng)該是撞在樹上磕的。陸沅兮想了想,在送任黎初回去和在這里等人來接她之間,還是選了第三個選項,暫時把人帶回去。
“喝點熱水吧?!被氐焦?,陸沅兮倒了杯熱水給任黎初,這是她的小習(xí)慣,家里也總是備著熱水。任黎初對熱水不怎么感興趣,一般情況下有涼是絕對不喝熱的??杉热皇顷戙滟饨o的,她就勉強喝喝吧。
“你的腳,要涂點藥嗎?”屋子里燈光亮,陸沅兮這才發(fā)現(xiàn),任黎初腳踝似乎扭到了,剛才走路的時候也一瘸一拐的。
“好啊,要味道小一點的?!比卫璩跽f著,還晃了晃腳丫。陸沅兮沒說話,轉(zhuǎn)身拿了醫(yī)藥箱過來,給任黎初腳踝噴了點噴霧,又給她小鏡子讓她看看鼻血止住了沒。
任黎初拿過鏡子,對著自己的臉照了照,見鼻子上的紅印沒了,鼻血也停了,這才滿意的放下鏡子。
“沒事了,我等下叫人來接我,借你浴室用用?!比卫璩跽f完,也沒管陸沅兮同意與否,直接起身去了浴室。她想洗把臉,再洗一洗鼻子,可想到之前又踩到了泥巴,干脆決定直接洗個澡算了。
進(jìn)到浴室里,任黎初打量著陸沅兮這個臨時的家??吹贸觯戙滟鉀]打打算多留,房間里并沒有“家”的感覺。浴室里的東西都是本身就帶的,除了幾樣洗護用品就沒別的東西了。
任黎初明白,這大概也是為什么陸沅兮讓自己來的原因。她沒把這里當(dāng)成家,只看做一個臨時的住所。和酒店沒什么區(qū)別,因此才讓自己隨意出入。
意識到這個原因,任黎初有些失落。她摘掉手腕上的手表,摸摸腕上的傷痕。痕跡很明顯,高凸起來的一串,其實手感還不算差,就是有些難看。
任黎初挺討厭苦肉計的,也不覺得自己需要用到這步。她不喜歡這些傷痕,因為它們的存在,讓自己這具身體變得沒那么完美。
可如果是為了得到陸沅兮,任黎初也不介意讓自己“慘”一點。
她愿意讓陸沅兮看到自己“丑陋”的部分,如果,陸沅兮喜歡的話。
這么想著,任黎初沒有再把手表戴上,她洗了澡,拿出抽屜里放著的新浴袍穿好,走出去。
“陸沅兮,有酒嗎?我想喝點?!比卫璩踝叱鲈∈遥陉戙滟鈱γ?。她頭發(fā)只吹了半干,發(fā)梢還在滴水,啪嗒啪嗒,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掉在浴袍上。
看她沒有找人來接她,反而還要留下喝酒,陸沅兮微微蹙眉,她覺得自己對任黎初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軟似乎讓對方走進(jìn)了一個誤區(qū)。
什么誤區(qū)呢?似乎是無論她做什么,自己都會讓步。任黎初以前是這么想的,現(xiàn)在也是如此。
“任黎初,我沒有要跟你喝酒,麻煩你現(xiàn)在離開我家。”陸沅兮把話說得直接,要是以前,任黎初確定自己會生氣,現(xiàn)在也一樣生氣,只是現(xiàn)在的自己學(xué)會以退為進(jìn)了。
她知道的,陸沅兮不討厭自己,是陸沅兮親口說的,那天她還文了自己的傷疤。任黎初承認(rèn)她有些自我催眠的想法,可是萬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