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宋瀟聲在寢室里輾轉(zhuǎn)反側(cè)。
白日與沈淮竹說的話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宋瀟聲盯著馬車外面的人看了許久,最終還是等快到王府時才跟沈淮竹開口。
她努了努嘴,道:“王爺,你信街邊的那些算卦的道士么?”沈淮竹靜了一瞬,顯然沒想到她會說這個,隨后道:“怎么忽然說這個?”宋瀟聲腦袋偏回來,“…沒什么,隨口一問。
”她垂下頭,始終無法跟沈淮竹開這個口。
王府在下丘扎根多年,是肯定有資格去修閘泄洪的,只不過她這么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的毫無依據(jù)的只字片語,換了誰都不會信吧。
她興致缺缺,一副不太高興的模樣。
沈淮竹眸色翻涌著復雜的情緒,心里像有些東西呼之欲出,他輕輕嘆了一口氣,看著宋瀟聲,像無奈:“你若有什么想說的便說罷。
”宋瀟聲聞言手里的動作停了,轉(zhuǎn)過頭看著沈淮竹:“王爺,你討厭我么?”宋瀟聲鬼使神差地說出這些,說完便又后悔了。
她將頭低下去,摸了下臉,果然是熱的,訕笑自嘲道:“當初若不是我強求太子,王爺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
”強扭的瓜幾時甜過,自己與沈煜的接觸在腦子里飛速閃回,一切都如同昨日,近在咫尺。
沈淮竹肯定對她有過怨意。
沈淮竹聽了這話靜默一瞬,見宋瀟聲的耳朵上漫出紅色,一雙手局促地放在身前扭著,忽然間他一直繃著的心好像被扶平了,竟饒有興趣的反問。
“現(xiàn)在怎樣?”他聲音不大,卻清晰地流入她的耳朵。
宋瀟聲沒想過沈淮竹會回答自己,原本低下去的頭瞬時抬起來,瞪大眼睛看著沈淮竹。
他將脊背抵在車廂后壁上,一副閑適的模樣,嘴角若有似無得彎了些。
沈淮竹的唇形生的翹,微微抿著就會給人一種他在笑的感覺,可是當你再看他的眼睛時,才會發(fā)現(xiàn)跟笑完全不沾邊。
此時宋瀟聲看著他,卻覺得他的眼睛也像彎了些。
宋瀟聲幽幽咂嘴:“……像現(xiàn)在這樣同我過日子。
”“日子怎么過不是過?”沈淮竹道,“我同你是過,同他人也是過,你不必想那么多。
”“可是……”宋瀟聲欲說些什么,被沈淮竹打斷。
“到王府了。
”沈淮竹突兀地出聲,拉開車前帷幔將腰屈起來下了車,只留給宋瀟聲一陣清新的香氣。
沈淮竹下車之后并未移動,只是在車廂旁站著。
宋瀟聲見此只好在御者座上站著,她沒有站腳的位置。
二人一高一低,她低著頭沈淮竹仰著頭。
“我不討厭你,”沈淮竹再一次突兀地出聲,漆黑的眼睛凝著宋瀟聲的臉,像一尊觀音象,目光凝淡卻不失柔和。
宋瀟聲第一次這個角度看沈淮竹,看他淡雅冷清的眉眼,流暢挺拔的鼻子……這樣寧靜的眸色,像一滴露水滴在她的心里,她的心忽然加速了,像被一些東西推動似的,宋瀟聲忽然道:“那你喜歡我么?”你喜歡我么?“嘭!”宋瀟聲的腦子忽然空白了,她偏過頭往前方一跳,下了馬車往寢室狂奔,整個人好像被放在蒸籠里,從內(nèi)而外冒著熱情,好像馬上要熟了。
她在說什么?!宋瀟聲恨不得把自己舌頭給咬掉,她這兩天是怎么了?!她步子沒停,一邊跑一邊在心里罵自己,說時遲那時快,步子跌宕,一口將自己的唇給咬破了,嘴里嘗到些腥甜的銹味兒。
她要靜言。
她將自己關在屋子里,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臉,在心里啊啊啊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