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列車終點的站臺在薄霧中浮現(xiàn)。隨著鐵門緩緩開啟,一股帶著潮濕與山風氣息的空氣撲面而來。我跨出車廂,第一眼便看見了桌山。它像一位披著云霧斗篷的沉思者,靜靜守望著這座城市。
我知道,這將不是一次尋常的到訪。它注定是我在《地球交響曲》上,寫下的一段最光與影交織的篇章。
我在扉頁寫下標題:
“海角光焰與自由星歌?!?/p>
這里是非洲的終點,卻也是世界的轉折處,是海洋與大陸,傷痛與希望交匯的港灣。
我搭上纜車登頂桌山,云層如翻滾的海浪,自山腳而上,山頂卻意外明朗,如被時光圈護住的一方高地。
站在峭壁邊,俯瞰整座城市。我看到港口像一枚銀扣扣住海岸線,城鎮(zhèn)如散落珍珠,依偎在山脊與海之間。
講解員馬基斯站在我旁邊。他是開普馬來社群的后代,也是一位街頭詩人。
“這城市啊,被殖民者建在我們祖先的土地上??擅慨旓L吹來,我們就知道,它依舊屬于我們?!彼⑿?,指著山下,“那是我們的歌,在風中?!?/p>
我閉上眼,風中仿佛真有古老吟唱,從遠古一直流傳到現(xiàn)在。
我寫道:“桌山,是天光為非洲保留的神壇,站在這里,就能聽見大地最初的心跳。”
下山后,我來到布卡普區(qū)。那一瞬間,眼前如爆炸般鋪開斑斕:粉紅、翠綠、天藍、橘黃,一幢幢色彩鮮明的屋舍緊密并排,如同生活本身的跳躍脈搏。
走在石板街上,我的腳步仿佛踩在一首首沉默已久的詩句上。
在一家名叫“祖母的廚房”的餐館,我遇見了薩法雅老人。她煮的馬來香飯熱氣騰騰,味道里混合了孜然、椰奶與數不清的流亡史。
她說:“以前這條街是寂靜的,因為害怕。但現(xiàn)在,我們用顏色回應世界。”
飯后,她領我登上屋頂,陽光灑在五彩的房屋上,仿佛每一道光線都在為過去療傷。
我寫下:“布卡普的色彩,是沉默者的吶喊,是歷經壓迫之后仍選擇美麗的勇氣。”
跨越城市南緣,我抵達好望角。那里崖壁峭立,海浪咆哮,海風幾乎能將人吹離懸崖。我穩(wěn)住身形,望向海與天的交界,心中一陣劇烈翻涌。
這里,是航海者的盡頭,是夢想與現(xiàn)實交錯的撞角。
歷史系學生列斯與我同行。他說:“歐洲人稱它好望角,是因為他們以為穿過它就能找到黃金。但我們站在這里,只望見他們的影子?!?/p>
我問他:“那你呢,你望見什么?”
他看著我:“我看到新的方向,不是逃離,而是回歸。”
我寫道:“好望角,是世界邊緣的燈塔,也是靈魂最深處的十字路口?!?/p>
乘船駛向羅本島,海面寒冷寂靜。島影漸顯,像歷史從沉默中慢慢顯形。
布魯諾導游迎接我們,他年過五旬,語氣平穩(wěn)。他曾是島上政治犯之一。
曼德拉的牢房不大,卻震撼我心。鐵欄、木桌、破棉被,但空氣中仍殘留著一股堅定。
布魯諾指著牢房說:“他在這里失去了自由,卻找到了整個民族的靈魂。”
我默默站在門外,聽著遠方海浪如潮如泣。
我寫下:“羅本島,是黑暗里的一點光,是被鎖住的希望在回響?!?/p>
夜晚,我走進了開普敦的長街。那里霓虹如夢,街頭藝人彈奏木琴,鼓手敲擊著來自草原的節(jié)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