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一章 山門迷霧（第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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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b）的門戶。地圖上那個微小的墨點(diǎn)，傳說中蠱脈傳承的源頭，此刻就以這樣一種極具壓迫感的沉默姿態(tài)，橫亙在他面前。它不像一個村落的入口，更像一道分隔兩個世界的界碑。門內(nèi)是深不可測的迷霧、禁忌的古老智慧、以及被時光層層包裹的秘密；門外，是他熟悉的、被科學(xué)理性照耀的世界，此刻正飛速退去，變得無比遙遠(yuǎn)。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登山杖冰冷的金屬握柄，冰冷的觸感從掌心傳來，卻絲毫無法驅(qū)散心頭那份沉甸甸的寒意和莫名的悸動。背包的肩帶深深勒進(jìn)肩胛，那份被導(dǎo)師寄予厚望的學(xué)術(shù)熱情，此刻在這無聲的巨大審視下，竟顯得有幾分輕飄和莽撞。

風(fēng)，似乎停了。連流動的霧靄都凝滯了片刻。懸掛在寨門頂端的巨大骨串，在極致的寂靜中，突然發(fā)出了一聲極其輕微、卻又清晰得如通在耳畔響起的摩擦聲。

“咔嗒?！?/p>

那聲音短促、干澀，像是朽骨與金屬環(huán)在絕對靜止中，因自身難以察覺的微小形變而發(fā)生的輕微碰撞。它并非被風(fēng)吹動，更像是某種沉睡之物在無聲的凝視中被驚醒，發(fā)出一聲無意識的嘆息。

這聲微響，在這片凝固的、連心跳都顯得聒噪的死寂里，不啻于一聲驚雷！

李景明的呼吸驟然停滯，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目光如通被無形的線牽引，死死釘在那串紋絲不動、卻在剛才發(fā)出了聲音的骨串上。冰冷的濕氣仿佛瞬間凝結(jié)成霜，順著裸露的脖頸皮膚向下蔓延。

那是什么？錯覺？還是……某種回應(yīng)？

這念頭如通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他的思維。先前那沉甸甸的、無處不在的“被注視感”，此刻仿佛有了實(shí)l，變得無比清晰而銳利，如通無數(shù)根無形的針，從門洞深處那更加濃稠、更加幽暗的迷霧中投射出來，密密麻麻地刺在他的皮膚上。

寨門巨大的陰影，如通活物般無聲地膨脹了一下，將門前僅有的微弱光線吞噬殆盡。那幽深的門洞，此刻更像是一張無聲張開、擇人而噬的巨口，里面翻涌著比外界更濃、更冷、仿佛沉淀了千年塵埃的灰白霧氣。那霧氣深處，似乎有某種難以名狀的、龐大而古老的存在，正透過這濃霧的帷幕，冷冷地“看”著他這個貿(mào)然闖入的不速之客。

空氣粘稠得如通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吸進(jìn)肺里都帶著沉重的阻力，擠壓著胸腔。那混合著腐殖質(zhì)、奇異草木以及……某種更深沉、更難以言喻的、類似陳舊金屬和干涸血液混合在一起的冰冷氣味，此刻變得無比濃烈，沉甸甸地壓在鼻端，帶著一種無形的排斥力。

李景明站在原地，指尖冰涼，血液似乎都涌向了狂跳不止的心臟。登山杖的金屬尖端無意識地深深戳進(jìn)了腳邊濕軟的苔蘚地里。背包的重量從未如此清晰地傳遞到每一寸承受著它的肌肉和骨骼上，那份關(guān)于“蠱”的沉重課題，此刻也從未如此真實(shí)地化為眼前這扇沉默、詭譎、充記未知的巨門。

他望著那濃霧翻涌、仿佛潛藏著無形巨獸的幽深門洞，喉結(jié)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干澀的喉嚨里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前方，不再是地圖上的一個點(diǎn)，不再是文獻(xiàn)里的幾行字，而是一個凝固著千年時光、散發(fā)著無聲警告的龐然存在。

腳下的青石板路，濕漉漉地向前延伸，最終消失在那片拒絕一切窺探的濃霧深處。他深吸了一口氣，那冰冷的、帶著拒絕意味的空氣刺得肺葉生疼。

連空氣，都在拒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