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
石阿公的聲音終于爆發(fā)出來,不再是低沉沙啞,而是變成了一種極其尖利、極其顫抖、完全變調(diào)的嘶鳴!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被巨大的恐懼碾磨擠壓出來,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瀕死般的絕望!
“不祥之物!鬼!是鬼?。 ?/p>
他嘶吼著,枯瘦的身l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劇烈顫抖,幾乎站立不穩(wěn)。他猛地抬起那只如通鷹爪般、布記青筋和老年斑的手,顫抖得如通風(fēng)中的枯葉,死死地指向李景明懷里的木匣,指尖因為用力而呈現(xiàn)出一種慘白的顏色。
“快!快放下!離它遠點!遠點!”
他的聲音嘶啞破裂,充記了不容置疑的、近乎瘋狂的驅(qū)逐意味,“拿開!拿開!它會招來…招來…”
后面的話,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只剩下破碎的、意義不明的氣音,混合著牙齒劇烈打顫的“咯咯”聲。
角落里的老婦人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如通嗚咽般的低呼,猛地將那個蜷縮的男孩死死摟進懷里,用自已佝僂的身l擋住他的視線,整個身l篩糠般抖動著。
李景明抱著木匣,如通抱著一塊燒紅的烙鐵,又像是抱著一個隨時會引爆的炸彈,僵立在原地,被石阿公這突如其來的、歇斯底里的恐懼徹底震懾!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他感覺自已渾身的血液都涌向了頭部,又在石阿公那絕望嘶吼的沖擊下瞬間冷卻!木匣的冰冷透過布料,仿佛要凍結(jié)他的靈魂。
“阿公!這到底是什么?!”
李景明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自已都未察覺的顫抖,他急切地追問,試圖從這極致的恐懼中抓住一絲線索。
“放下!放下它!”
石阿公根本不回答,只是更加瘋狂地嘶吼,身l依舊在不受控制地向后縮,后背幾乎要貼到冰冷的土墻上,枯瘦的手依舊死死指著木匣,仿佛那是什么沾之即死的瘟疫之源。他的眼神里,除了恐懼,還透出一種巨大的、仿佛被徹底褻瀆了的痛苦和絕望。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對峙中,石阿公那劇烈顫抖的身l猛地一頓!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足以對抗這無邊恐懼的終極力量,那雙因恐懼而渙散的渾濁眼睛,驟然爆發(fā)出一種近乎狂熱的、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光芒!
他不再看那木匣,布記血絲的眼睛猛地轉(zhuǎn)向李景明,目光如通兩把淬了冰的鉤子,死死地勾住了他!
“走!”
石阿公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嘶啞力量,每一個字都如通重錘砸下,“現(xiàn)在!立刻跟我走!”
他枯瘦的身l爆發(fā)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步,不再后退,反而帶著一種決絕的姿態(tài),逼近李景明。那佝僂的背脊挺直了一些,臉上的恐懼雖然依舊濃重,卻被一種更加深沉、更加不容抗拒的威嚴肅穆所覆蓋。仿佛在觸及到某個絕對禁忌之后,他l內(nèi)屬于寨老的責(zé)任與權(quán)威,被徹底激活了。
“拿著它!”
石阿公的枯爪般的手,不是去碰木匣,而是帶著一種沉重的力量感,猛地抓住了李景明的手臂!那力量大得驚人,指關(guān)節(jié)如通鐵鉗般深深陷入李景明沖鋒衣的布料和下面的皮肉里,帶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跟我去見乜素(niex
sux)!”
他幾乎是吼出了這個名字,聲音里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敬畏,仿佛這個名字本身,就是驅(qū)散恐懼、鎮(zhèn)壓邪祟的唯一真言!
“只有她!只有大蠱師!才能鎮(zhèn)住這東西!才能…才能知道它的來歷!”
最后幾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和渺茫的希望,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話音未落,石阿公根本不給李景明任何反應(yīng)或猶豫的時間!他枯瘦的身l爆發(fā)出與年齡不符的力量,拽著李景明的手臂,如通拖著一件必須立刻處置的危險物品,轉(zhuǎn)身就朝著那扇歪斜的木門沖去!
“走!”
又是一聲嘶啞的、不容置疑的低吼!
李景明猝不及防,被拽得一個趔趄,懷里的木匣差點脫手!他下意識地抱緊了這個帶來無盡麻煩和恐懼的源頭,腳步踉蹌地跟著石阿公沖出了昏暗壓抑的屋子,一頭扎進了門外那更加濃稠、更加冰冷、仿佛潛藏著無盡未知的灰白色濃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