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耀廂則是欲言又止,看了看顧家生,又看了看激動的程遠,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他顯然是有所顧慮的,內(nèi)心頗為掙扎。
第1章福兮禍兮
顧家生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明了??磥?,自己的這幫老弟兄們,心思還遠未統(tǒng)一啊。
他正在心中暗自思量,一個溫和的聲音卻響了起來,打破了由程遠那番“大逆不道”言語帶來的微妙冷場。
“程師長,請稍安勿躁?!?/p>
說話的正是郭翼云,他先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臉上那股若有若無的笑意卻已收斂,開始變的專注。
“程師長的心情,我們大家伙都能理解。這場勝仗是咱們一起拼死打贏的,如今上面一紙調(diào)令就要讓軍座離開,換做是誰,心里都會有疙瘩?!?/p>
他先肯定了程遠的情緒,讓程遠那股擰著的勁兒稍稍松了些,也讓在場其他心有同感的人更容易聽進去他后面的話。
“但是,我們看問題,不能只看表面,更不能意氣用事。軍座的這次調(diào)任,看似明升暗降,被剝奪了兵權(quán),可你們仔細品品這個職位——軍令部第一作戰(zhàn)廳副廳長?!?/p>
他環(huán)視眾人,緩緩問道:
“你們不覺得,這個安排,本身就大有深意嗎?按理說,若真是要閑置或者杯酒釋兵權(quán),大可以給個更高、更虛的頭銜,比如戰(zhàn)略顧問之類的閑職,高高掛起?;蛘撸缤處熼L所言,給個軍令部次長,這聽著才算合理?!?/p>
郭翼云加重了語氣。
“再者說。。。。。。委座為什么要調(diào)軍座回去?難道打了勝仗還有錯?這明顯是說不通的?!?/p>
看到程遠眉頭依然皺著,李天翔也面露疑惑,郭翼云進一步解釋。
“再往深處想,我第五軍是什么部隊?是“黨果”的絕對主力,是抗戰(zhàn)的王牌!這樣一支強軍,全軍上下皆由軍座一手締造、苦心經(jīng)營,其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與軍座個人威望密不可分。有無軍座坐鎮(zhèn),我第五軍能發(fā)揮出的戰(zhàn)力,恐怕判若兩軍?!?/p>
“委座是統(tǒng)帥,他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他會做自斷臂膀的蠢事?而且還在這抗戰(zhàn)的關(guān)鍵時刻?!?/p>
郭翼云搖了搖頭,語氣篤定。
“絕對不會的!因此。。。。。我敢斷言,此次調(diào)令也未嘗不是一種保護和對各方勢力的平衡,畢竟我們現(xiàn)在風頭太勁,占據(jù)太原,又繳獲巨豐,不知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們,軍座暫離這漩渦中心,也未必是件壞事。”
最后,他看向顧家生,又看了看眾人,說出了最關(guān)鍵的一句。
“所以,請諸位相信委座必有深意。軍座此去重慶,另有深意。而且,我敢斷定,這只是權(quán)宜之計!待到局勢有變,或者重大戰(zhàn)事再起,需要我第五軍這把利劍出鞘之時,軍座必定會回來,重新執(zhí)掌第五軍!”
他指了指自己,語氣帶著幾分自嘲和清醒。
“至于我這個代理軍長……說白了,就是委座安排的‘看家護院’之人,是個臨時的‘保姆’。
我的任務,就是在軍座回來之前,替他把這個家看好,把這支隊伍帶好,不能散了,不能垮了!我第五軍的軍長,永遠且只有一個?!?/p>
郭翼云這一番分析抽絲剝繭、條理清晰,如同撥云見日,讓在場大多數(shù)人緊鎖的眉頭都漸漸舒展開來。
就連最激動的程遠,也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似乎覺得這“知識分子”說得,好像還真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