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靜靜地等待著,他微微前傾的身姿,仿佛一尊雕塑,凝固在時間的長河里。
控制室里的氣氛愈發(fā)壓抑,好似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死寂,讓人喘不過氣。全息屏幕上的光影無規(guī)律地閃爍不定,宛如一群迷失的幽靈,在這沉悶的氛圍中徒勞地舞動,為這緊張的場景增添了幾分詭異與不安。
“我攜帶有行尸病毒的疫苗,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給你?!标惓K究還是忍不住打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
“謝謝,不需要,我天生就有抗體?!泵擅嫒说幕貞?yīng)簡潔而平靜,電子音過濾掉了大部分情感波動,但陳楚仍能從中捕捉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驕傲。這驕傲并非毫無緣由,在這個被行尸病毒肆虐得千瘡百孔的末日世界,天生對病毒免疫無疑是一種得天獨厚的恩賜。
“哦……”陳楚輕聲應(yīng)道,微微點頭,心中暗自驚嘆命運的奇妙安排。
“我以為,整個世界只有我一個人類了,想不到……”蒙面人喃喃自語,聲音雖輕,卻似一把銳利的匕首,劃破了沉默的表象,露出深埋心底的復(fù)雜情緒。
“你只有一人了?”陳楚心中猛地一動,立刻問道。在這個末日世界里,孤獨往往比行尸的威脅更加致命,那種深入骨髓的寂寞,足以吞噬一個人的靈魂,而陳楚自己就體驗過那種令人絕望的孤獨,以至于,他和一只行尸都能夠成為朋友。
“是的。”蒙面人的回答簡短而沉重,仿佛這兩個字承載了無數(shù)個日夜的心酸與無奈。
“我可以帶你回到人類世界?!标惓\懇地說道。
“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泵擅嫒颂痤^,目光透過全息屏幕直直地投向陳楚,盡管隔著深色眼鏡,陳楚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堅決與不容置疑。
“什么條件?”陳楚微微皺眉。
“你必須要娶我?!泵擅嫒说脑捳Z簡潔而果斷。
“啊……”陳楚頓時驚得合不攏嘴,臉上寫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這個要求實在太過突兀,完全超出了他的預(yù)料,讓他一時不知所措。
“我父親臨終之時說了,如果帶我出去的人不愿意娶我,就讓我永遠(yuǎn)也不要離開這里。”蒙面人緩緩解釋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悲傷。父親的遺言,如同一條無形的枷鎖,緊緊束縛著她的命運,也成為了橫亙在她與陳楚之間的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
“咳咳……可是……”陳楚試圖辯解,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一時間竟找不到合適的言辭。
“我父親說,經(jīng)歷了行尸病毒洗劫之后的五大星域如果還有人類幸存者,必定是弱肉強(qiáng)食的殘酷世界,而我在封閉的空間長大,沒有絲毫社會閱歷,沒有人保護(hù),肯定活不久,哪怕是能夠活下去,也會活得非常辛苦,父親一再叮囑我,如果帶我出去的人不愿意娶我,就不要出去,因為,只有愿意娶我的人才會真正的保護(hù)我?!泵擅嫒死^續(xù)說道,她的聲音逐漸哽咽,仿佛回憶起父親臨終前的囑托,心中滿是悲痛與無助。
“問題是,我們或許不合適。”陳楚皺著眉頭,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年齡挺合適的,你二十多,我也二十出頭,要不然,我也不會告訴你我只有一個人了?!泵擅嫒苏f道,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羞澀和期待。在這孤獨的地下世界里,她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向往,而陳楚的出現(xiàn),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她渴望能有一個人陪伴在身邊,給予她保護(hù)和溫暖,而婚姻,在她看來,是獲得這種安全感的最佳方式。
“可是……”陳楚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蒙面人打斷。
“而且,我也很漂亮。”蒙面人略帶俏皮地說道,雖然聲音經(jīng)過電子音處理,但陳楚卻能感覺到她話語中隱藏的自信。在這個末日世界里,美麗或許已經(jīng)不再是人們關(guān)注的焦點,但對于蒙面人來說,這卻是她僅有的一點驕傲,也是她敢于向陳楚提出這個要求的底氣之一。
“我……”陳楚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無言以對的尷尬境地。面對蒙面人的堅持,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一方面是對婚姻的謹(jǐn)慎態(tài)度,另一方面是對蒙面人的憐憫和想要幫助她的決心,兩種情緒在他心中激烈地碰撞著。
“如果你不愿意娶我,我就不出去了。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考慮,一個小時候后我再聯(lián)系你,或者是你考慮后后聯(lián)系我?!泵擅嫒苏f完,不等陳楚回答,便干脆利落地切斷了通訊。全息屏幕上的畫面瞬間消失,只留下一片空白,如同陳楚此刻混亂而迷茫的內(nèi)心。
陳楚呆呆地坐在主位上,眼神有些空洞,思緒如亂麻般糾結(jié)在一起。他從未想過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如此棘手的問題,蒙面人的遭遇讓他心生憐憫,他實在不忍心看到她繼續(xù)在這地下基地孤獨地度過余生。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控制室里安靜得只能聽到陳楚自己的心跳聲,那聲音仿佛在催促他盡快做出抉擇。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出自己小時候的經(jīng)歷,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孤獨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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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被養(yǎng)父帶到一顆被行尸占領(lǐng)的星球,在他十幾歲的時候,養(yǎng)父因病去世,從此便只剩下他獨自一人在這顆充滿危險的星球上掙扎求生。那時的他,每天都生活在恐懼和絕望之中,時刻面臨著行尸的威脅,孤獨和無助如影隨形。那種渴望有人陪伴、渴望溫暖的心情,至今仍刻骨銘心。而如今,蒙面人的處境與他當(dāng)年何其相似,甚至更加艱難,她在這封閉的地下基地里,度過了整整兩百年的孤獨時光,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從未感受過陽光的溫暖和大自然的美好。
只是數(shù)十秒,陳楚便再次接通了全息視頻。
“我愿意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