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第二日清晨,仍要含笑出門,裝作心安理得。
外頭的議論如影隨形。
朝堂上他鋒芒畢露,她便成了背后被人指點的笑柄,她都忍下,只因他偶爾回府時,眉目略略落在她身上,或淡聲問一句:“可還安好?”她便覺得所有忍耐與等候都不算白費。
他不曾給過真心,她卻將每一次不經(jīng)意的目光都當作恩賜。
就像在荒蕪里等雨,哪怕只是一滴,也足以讓她反復(fù)回味,支撐她撐過漫長孤冷的日子。
她一次次勸自己:只要熬下去,他終會回頭。
直至那一夜,宮門血光,他被扣上謀逆之名,滿京皆是喊殺之聲。
亂軍突至,她被困在府中,慌亂之際,竟有他最親近的心腹走來,低聲勸她:“王爺曾備下毒酒,說是要夫人同赴黃泉。
”她怔在原地,手心冰冷。
原來他連她的生死,都算在退路之內(nèi)。
那一瞬,她心底最后一絲妄念徹底碎了。
她是那么愛他,可這些年小心翼翼的守候,不過是自作多情。
她死前終于明白,世上最荒唐的事,莫過于她曾以為自己能換來他的半點真心。
舊債重逢,眼神再交鋒,她的目光如刃,直直刺向他。
他沒有動,亦沒有說話。
片刻對峙后,他目光落在車廂破裂處的血跡上,眉頭一動,終是開口:“可受傷了?”崔莞言神情未動,心中卻冷笑。
若是前世,她定會因他這一句詢問而心口顫動,覺得所有委屈都值得忍下。
可今生再聽,只覺諷刺。
“命大,死不了。
”褚元唐沉默,未再多言。
戰(zhàn)馬調(diào)頭,塵土再起。
崔莞言垂下眼簾,手指在掌心一點點扣緊。
前世回京這一路,倒真是熱鬧非凡,殺伐、背叛、欺辱,樣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