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母趕緊把信往口袋一塞,往鍋里加水。
杜思苦這會已經(jīng)回屋了。
她住西屋。
七八月的時候太陽懟著曬,到了晚上屋里還跟火爐似的,一個夏天長一身的痱子,還好現(xiàn)在是九月了,天氣轉(zhuǎn)涼了。
窗戶一開,屋外頭還有風吹進來,挺舒服的。
杜思苦爬到上鋪,閉著眼睛躺著。
病人嘛,得休息。
她手上還剩三毛錢,買不了什么東西。要是住到廠里宿舍,得置辦不少東西,洗衣粉肥皂總得用一樣吧,牙刷可以把家里的帶過去,牙膏得自己想辦法。臉盆得要吧,暖水瓶現(xiàn)在可以勉強應付,到了冬天總得用吧。
衣服鞋子就不說了,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小姑子穿過不要的,破了,給補上讓她穿的。
按理說,爺爺奶奶有退休工資拿,父親是鐵路工人,鐵路單位福利待遇都是不錯的,家里也不至于窮到孩子的新衣服都買不起。
記憶里,杜思苦有好些年沒有穿過新衣服了。
屋外頭。
張婆子帶著孫子在杜家廚房轉(zhuǎn)了一圈,怎么一點肉香都沒有?
“小黃,你家中午燒的肉吃完了?”
說著往鍋里看。
杜母(黃彩月):“沒了,早吃完了?!币唤锶獠哦嗌??小姑子也不知道客氣,中午就吃了八塊,沒剩多少了,晚上一大家子人都要吃呢。
杜母不是那小氣的人,可是這肉啊白面啊,是真舍不得給外人吃。
張婆子不走,等著杜母揭鍋蓋。
等看清鍋里頭只是一大鍋有些糊味的茄子后,帶著小孫子走了。
心里想著:小黃這做飯的手藝不行啊,這煮茄子都能燒糊,還是杜家老四(杜思苦)手藝好,飯菜燒得那叫一個香!
就是長得瘦了些,臉也不夠圓,長手長腳,是個做事的命。
杜奶奶見張婆子走了,這才從屋里出來,把外頭院子的門給關了,正要栓,隔壁沈家劉蕓手里提著油紙過來了。
油紙里頭包著桃酥。
“我剛才回來聽說你家思苦傷了頭,現(xiàn)在怎么樣了?嚴重嗎?”她邊問邊往屋里瞧,“邱嬸,我去瞧瞧她。”
杜奶奶姓邱。
劉蕓指著手里的油紙:“這是我家沈洋單位發(fā)的桃酥,又香又酥,甜得很。我拿去給思苦嘗嘗,這孩子性子悶,要不是疼狠了也不會讓大伙知道,嬸,叫我說,你家不會疼孩子不如讓給我,我?guī)忘S姐好好疼這孩子?!?/p>
她笑著往屋里走。
杜奶奶眼皮一跳。
這話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