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章 街頭醉酒巧遇魔教（第1頁）

蕭俊卿后撤半步，靴帶上的佛珠鏈尾仍纏著鞋尖，銀針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蹲身欲解，指尖剛觸到珠面，那銀針竟又縮了回去，仿佛活物收鞘。他不動聲色，反手一拍地面，借力翻身滾開，順勢將衣角撕下一縷，塞進嘴里嚼碎?？辔痘熘仍谏喔ㄩ_，他咧嘴笑了，笑聲嘶啞如破鑼：“好香的珠子，比我家佛堂還熏人！”

他踉蹌起身，衣襟上血跡早被酒漬浸透，肩胛處的舊傷隱隱抽搐。方才密室一戰(zhàn)耗盡心力，此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不能停。那縷檀香已滲入皮肉，隱隱發(fā)燙，像有蟲子在血脈里爬。他抬手抹過鼻翼，指尖沾著微濕的香氣，隨即塞進嘴里，任那味道在舌尖化開——這香，不止是蕭溟淵的標記，更是通向母妃之死的鑰匙。

西角巷盡頭，醉仙樓燈籠高懸，酒氣沖天。乞丐們圍在泔水桶旁爭食，腥臭撲鼻。蕭俊卿一腳踹翻腳邊酒甕，碎片四濺，酒液潑了記身。他抓起一把泥灰抹在臉上，翻滾入坑，口中高唱俚曲：“世子跌進茅坑里，爬出來一身臭氣——”聲音癲狂，尾音拖得老長。

禁軍巡街的鐵靴聲由遠及近，他縮著脖子往人堆里鉆，故意撞翻另一壇酒。鋒利陶片劃過掌心，血珠混著酒液滲入地縫。野犬嗅到腥味，低吼著撲來，轉(zhuǎn)眼撕咬成團。他蜷縮在泥中，借痛感壓住l內(nèi)翻涌的氣血，舌尖抵住藏在舌底的銀針碎片——那是從佛珠裂口刮下的毒屑，此刻正微微發(fā)麻，似有異物在舌根蠕動。

“瘋狗又來了！”有人笑罵。

蕭俊卿翻個身，仰面朝天，嘴里哼著不成調(diào)的曲子，眼睛卻死死盯著醉仙樓臺階。南宮燼的赤色錦靴剛踏上石階，靴面繡著暗金龍紋，走動時泛著冷光。他猛地撲過去，酒壺殘酒盡數(shù)潑上靴尖，嘶笑：“好香的靴子！比我家佛珠還香！”

侍從怒喝，一腳踹來。他順勢翻滾，肩胛撞地，痛得悶哼一聲，卻借機貼近南宮燼腰側(cè)。九串佛珠垂在腰間，材質(zhì)各異，檀木、黑玉、青銅，串串不通，可那縷香氣——沉檀中夾著一絲龍涎異氣，與蕭溟淵袖中如出一轍。

南宮燼腳步一頓。

蕭俊卿眼角余光瞥見，那雙赤瞳深處，瞳孔驟然裂成豎線，呼吸一滯，指節(jié)捏緊了腰間佛珠。殺意如潮水般涌出，卻不是沖著他，而是死死鎖在他袖口殘留的檀香氣息上。

他心頭一震，蜷縮在地，裝作痛極發(fā)抖，心中默念——示人心！

逆命鈴第二聲輕響，如風過銅鈴，唯他可聞。

視野驟變。南宮燼周身燃起赤焰般的殺意，濃烈如焚，卻非針對自已。那火焰死死纏繞著他袖中香氣，仿佛嗅到宿敵之血的猛獸，幾乎要失控撲出。

——果真通源。

他咧嘴笑了，血沫從嘴角溢出。這瘋樣恰到好處，既掩飾了l內(nèi)鈴聲震蕩，又讓侍從以為他已半廢。果然，一人冷哼：“不過是個瘋乞，滾遠些！”

南宮燼未語，只抬手一揮。侍從退開。

蕭俊卿趴在地上，喘息著，手指悄悄摸向肩胛——方才被踹倒時，有東西扎進了肉里。他忍痛撕開衣布，肩頭赫然嵌著數(shù)枚細如牛毛的銀針，針尾刻著微小的梨花紋。

暴雨梨花針。

魔教暗器。

他任其留在皮肉，不拔不動。痛感越強，鈴聲越靈。他越是瘋癲，越能掩住逆命鈴的波動。他咳嗽著，翻個身，背靠墻根，嘴里哼起《瘋狗謠》：“狗啃骨，人吃土，佛珠串著親爹頭——”

南宮燼站在臺階上，忽而轉(zhuǎn)身，赤瞳掃來。那目光如刀，釘在他肩頭傷口。血正順著針尾滲出，染紅布料，血紋細密，竟隱隱成鱗狀。

“你身上……”南宮燼開口，聲音低啞，“有股味?！?/p>

蕭俊卿裝作聽不清，拍著泥地傻笑：“味？酒味！香得很！”

南宮燼未再言語，只抬手撫過腰間佛珠，指腹在檀木珠上輕輕一刮。剎那間，九串佛珠齊齊輕震，發(fā)出極細微的嗡鳴，如蜂群低語。

蕭俊卿舌底的銀針碎片突然發(fā)燙，幾乎要熔化。他強忍不適，笑得更瘋：“佛珠也會叫？好家伙，比我那叔父的還會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