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腕骨滑入符紋,蕭俊卿喉間還壓著未散的腥甜。他不動聲色,借著佛珠鏈的冷鐵壓住脈門,將翻涌的氣血一點點逼回心口。頭頂縫隙漏下的微光已暗,密室如鐵甕,悶得人耳鳴。
他偏過頭,鼻尖幾乎貼上蕭溟淵的袖口。那縷檀香還在,沉得發(fā)膩,底下壓著一絲陳年藥腥——和十年前母妃臥房熄滅的香爐氣味一模一樣。那夜她咳著血,指尖抓破床帳,只來得及說一句“香……不對……”便再無聲息。
他猛地嗆咳,反手捂嘴,指腹卻悄然掠過鼻翼,沾上一縷香氣。隨即咧嘴,笑聲嘶啞:“叔父這香……熏得我魂都飛了……可像不像母妃那晚燒的安神香?”
蕭溟淵指尖一頓,佛珠輕響半聲,又止。
蕭俊卿笑得更瘋,眼角卻盯著對方瞳孔——那一瞬的收縮,比刀鋒還準(zhǔn)。
“你母親,”蕭溟淵緩緩開口,聲如寒潭,“臨死前,也愛聞這香?!?/p>
“那您可知道,”蕭俊卿喘著笑,“她為何死前要我裝瘋?”
蕭溟淵未答,佛珠鏈卻緩緩收緊,嵌入他腕骨更深。血順鏈滴落,再次滲入符紋,竟如活物般蜿蜒爬行,直指北墻銅環(huán)。
就在此刻,他肩頭一沉,似被無形之力壓住。逆命鈴第一聲驟響——十息內(nèi),必有殺機。
他瞳孔微縮,目光掃過密室四壁。蕭溟淵正步步逼近銅環(huán),似要查驗符紋異動。機會只在剎那。
他猛地抽搐,肩撞地面,整個人向符紋邊緣摔去。脊背砸在石面,舊傷撕裂,痛得眼前發(fā)黑。但就在肩骨觸地瞬間,腳下裂縫傳來極細微的機括輕響。
北墻銅環(huán)驟縮,天花板裂開暗格,數(shù)十支淬毒弩箭齊射而出,箭簇泛青,直取密室中央。
第一聲預(yù)警未散,第二聲轟然再起——人心示警。
蕭俊卿倒地翻滾,眼角余光鎖住蕭溟淵——那雙冷眸中殺意暴漲,非為自保,而是決意棄他?;适逡褎託⑿?,欲借機關(guān)滅口。
第三聲天機,不容再遲。
他咬破舌尖,血腥沖腦,強壓心血反噬之痛,心中默念——命格置換,轉(zhuǎn)厄于彼!
剎那間,所有弩箭軌跡驟偏,如被無形之手撥轉(zhuǎn),齊齊釘入蕭溟淵左肩與腿側(cè)。血花迸濺,黑袍瞬間染紅。佛珠鏈因劇痛繃斷一粒,滾入石縫,珠面裂開,露出內(nèi)藏銀針。
蕭溟淵悶哼一聲,單膝跪地,佛珠鏈脫手,砸在石面,發(fā)出清越一響。
蕭俊卿趁機翻滾至入口,碎石堆僅容一人爬出。他故意扯落半幅衣袖,卡在石縫,布料撕裂聲清晰可聞。
攀出瞬間,他回頭。
蕭溟淵正抬手拔箭,指節(jié)發(fā)白,額角青筋跳動,卻仍抬眼看來。那一粒朱砂痣在昏暗中紅得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