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意味著康大運的祖父和父親兩輩人積攢下的家業(yè),將被重新掌握在家族手中。
到那時,老婦、幼孫,她們能分配到多少?不會只是很少一點,而是,他和祖母將面臨被吃絕戶、再被掃地出門的境地。
那個“若”字,指的是康大運的母親。
若康大運的母親能堅強些,在康老爺死訊傳回時能想一想孩子,而不是傷心欲絕干脆懸梁去陪丈夫,老夫人也不至于無依無靠、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獨自面對種種壓力。
那十年間,老夫人獨自頂著世俗目光與整個康氏一族對抗,多少次半夜康氏賊人潛入,盜取除族文書和錢財、票據(jù);
多少次康氏被告上公堂,康家族人幾乎是挨著個跳出來,今日告老夫人的商隊中有人被虐待致死、明日告老夫人販售假貨,幾乎一年十二個月,能告出二十四樁案件;
多少次他們散布老夫人不守婦道的謠言,多少次試圖破壞康家商號的形象、信譽,多少次阻礙康大運的求學之路;
一樁樁、一件件,都靠老夫人羸弱之軀拼盡全力去承擔、去背負。
而在這之余,老夫人還要培養(yǎng)孫兒,關(guān)心他的衣食住行,關(guān)心他的學業(yè),厚著臉皮、花著重金為他請先生、擇書院。
沒了爹娘的孩子,心靈有多敏感、行為有多乖張,但凡康大運的母親堅強些,有親娘的陪伴,康大運也不會讓老夫人如此頭疼。
真是連個幫手都沒有啊。
“嬤嬤放心,我定不會讓祖母傷心難過?!笨荡筮\沒有讓徐嬤嬤多說,因為他知道徐嬤嬤剛才那個“若”字后面的意思。
母親再有不足,也是兒子心中的念想。
康大運重新回屋,走到老夫人膝前,跪下。
“起來,沒跪夠是吧?”老夫人乜斜孫兒一眼,冷著臉:“說吧,那姑娘是怎么回事?”
“呃……???”康大運吃驚,他以為老夫人還要接茬教訓呢,都認命了,準備承受鐵木大棍的敲打,怎么就問上姑娘了?
“裝什么糊涂?你隔三差五就往家?guī)Ч媚镆簿土T了,這次竟帶回個活祖宗!上房揭瓦了都!”老夫人聲音里全是氣怒:“說說吧,這次的姑娘又是什么情況?”
門外豎著耳朵關(guān)注祖孫倆談話的徐嬤嬤松了口氣,雙手合十往腦門上戳:“媽祖娘娘保佑、媽祖娘娘保佑,說姑娘的事就沒事了,沒事了。”
“什么就沒事了?攤上大事了!”康康的聲音在徐嬤嬤身后響起,驚得徐嬤嬤一個哆嗦,差點喊叫。
她剛才莫名其妙被人劈暈,到現(xiàn)在大脖筋還疼呢。
“嬤嬤對不住,嚇到你了?!笨到⌒卸Y,替弟弟道歉。
這哥倆也不放心主子,溜過來偷聽情況,就站在徐嬤嬤身后。
“什么大事?快與我說說,我也好替少爺求情,難道是少爺把那姑娘……那什么了?”徐嬤嬤把哥倆拉遠點詢問:“那不怕,我會勸老夫人讓少爺給收了房便是?!?/p>
“收房?比那可怕!”康康說。
“那是、那是搞大了姑娘的肚子?”徐嬤嬤皺起了眉頭:“那可不太好辦,老夫人不會允許……哎,連著少爺也要吃些苦頭了?!?/p>
“要只是搞大肚子還好了呢。”康康嘟囔。
“難不成那姑娘是那種地方的?給少爺傳了臟病了?哎呀你快說呀,可急死我了!”徐嬤嬤急得直跺腳。
“哎喲、哎喲,嬤嬤,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別急呀,你倒是給我說話的機會啊,我剛說個開頭你就打岔、我剛說你就打岔!”康康也跺腳。
有話總是不讓說完,他也很急的好吧?快憋死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