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獨自在三樓書房里查閱《天工譜》,忽聽一聲巨響,緊接著整棟滄瀾榭都跟著晃悠,未等他喊來人查看,頭頂房檁便砰然而斷,他抬頭看去,就見一人大頭朝下直直撞向他!
他都來不及反應(yīng),便被砸在地板上,給那人生生讓了肉墊不說,還被那強(qiáng)猛沖勢一路給砸進(jìn)二樓,然后二樓地板也承受不住,他們直直掉落在一樓。
非但如此,待他終于從幾被砸昏的狀態(tài)清醒,就見一張臉與自已緊密相貼,不僅臉相貼,嘴巴還對在一起!
老子的初吻!
這都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是,老子在下面!下面!
奇恥大辱!
天殺的災(zāi)星!
若不是看清楚這姑娘模樣長得還湊合(嗯,客觀點說,那是相當(dāng)湊合)——他會生生掐死她!
“殺人?不至于!老子最多把你大卸八塊!”梁撞撞喝道。
花美男怎么了?能說出“肉償”兩個字,長得再好看也是流氓犯!
“臥槽!”康大運(yùn)鼻子都快氣歪了,老子給你當(dāng)肉墊救下你一命,你還來勁了是吧?給老子等著!
康大運(yùn)不怒反笑,笑得咬牙切齒,哦不,是痛得咬牙切齒:“姑娘好一手拆家的本事,不但拆了我整棟商號,還順走我《天工譜》殘頁,怎么,這會兒還要拆了我?”
不等梁撞撞回嘴,康大運(yùn)將腰間錯金玉算盤墜子提至手中,修長手指在方寸大小的算盤上打得劈啪作響,細(xì)小瑩潤的玉珠將暮光反射,令他指尖籠罩一片柔芒。
只見康大運(yùn)棱角分明的紅唇一翕一合,性感唇珠時而嘟起時而抻平:“按《大昭律》,毀損二層及以下商號主梁者,以樓層高度賠款二千兩或三千兩銀,三層及以上的商號,賠款翻倍!
若有人員傷亡,需賠償傷者每人五十兩銀,若死亡,賠償一百兩;
若無力償債,需讓苦役直至抵完所有債務(wù);
我這滄瀾榭不巧正好三層,六千兩,我也身負(fù)重傷,五十兩,共計六千零五十兩白銀,拿錢吧!”
什么特么亂七八糟的?一會兒“臥槽”一會兒“拆家”,一會兒又什么“大昭律”什么“天工譜”的,這是入戲太深難以自拔了嗎?
“你特么有大病吧!”梁撞撞由衷地開罵:“你特么到底哪個劇組的?別給老子裝神弄鬼,你以為就憑你那古不古今不今的幾句臺詞,就能把老子忽悠瘸、讓老子以為自已穿越了嗎?”
穿越?我怎么吐出這么個詞兒?梁撞撞心頭一緊——她們是租借文旅局的表演大廳進(jìn)行表演的,可她“以頭搶地”再醒來后卻不是表演大廳了。
四顧張望,只見對面那個緋色錦袍流氓身后,是半截塌成犬牙的三層木樓,原本應(yīng)該精美的絲綢窗簾破破爛爛懸在半空,被海風(fēng)吹得飄飄蕩蕩。
飛檐斗拱碎成記地榫卯殘骸,一塊匾額仰面朝天躺在殘骸最前方,上面三個斑駁的漆金大字——滄瀾榭。
那流氓正站在牌匾前方托著個方寸大的算盤,一臉怒氣地盯著自已:“怎么著,沒錢賠?那就肉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