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趕上祁放一個月工資了,還只是她一人的份兒,難怪李樹武為了搞副業(yè)那么趕工,最終害了郭長安。
嚴雪將錢收好,又將倒空的麻袋折好綁在爬犁上,轉身去了供銷社。
這回她果斷給自己買了雙棉烏拉,然后才是做衣服和行李要用的布和棉花。
像毛巾、臉盆、暖瓶這類林場商店就能買到的,她直接跳過,剩下的算了算,還是狠狠心花二百五十塊買了兩塊手表。
現(xiàn)在流行的“三轉一響”,縫紉機她不會用,自行車林場用不著,收音機白天沒有電??磿r間的話小座鐘倒是便宜,幾十塊就夠了,但她和“祁放”要是都出去工作,在家的時間有限,還是手表更實用。
手表貼身收著,其他東西裝進麻袋綁在爬犁上,嚴雪又朝小市場走去,看有沒有什么能買來辦酒席的。
剛進去,她便和王老頭碰上了。只不過老頭兒這回賣的不是凍蘑,而是黑木耳。
對方攤位前站著個男青年,二十出頭的年紀,中等個子,身上也穿著林場肥肥大大的藍灰色制服。長得還不錯,就是眼睛有點小,還是個腫眼泡,嚴重拉低了顏值,看著也有些憨。
男青年蹲在那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個名堂,竟然問王老頭送人買這個行不行。
這一看就是林場新招沒幾年的,什么都不懂,老油子還用出來買木耳,自己就能想辦法弄到。
老頭兒立馬熱情地拿起秤,“送人買這個就對了,我這都是最好的春耳,肉厚實,泡了還出數(shù)。不像那些伏耳秋耳,一大把也泡不出來多少,自己吃都不合適?!?/p>
不等對方說到底要不要買便稱了半秤,“你看這些夠不夠?一斤六兩?!?/p>
12木耳
那男青年顯然不是個善言辭的,竟然沒想過還能拒絕,糾結半天也只說出一句:“一斤就行?!?/p>
“一斤哪夠?送人買太少了也不好看不是?!?/p>
王老頭根本沒聽,拿了報紙就要給他包,剛準備倒,一只素白的小手伸過來,在傾斜的秤口抓了一把。
順著對方的動作,入眼的是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
嚴雪撥著手里的木耳,笑盈盈地問:“你說這是春耳?”表情揶揄,像是在說我看你挺會編啊。
王老頭心里當即一沉,想想又覺得完全沒有必要。
那小伙子一個林場職工都不會挑木耳,她一個外地來的小丫頭能懂啥?還不是發(fā)現(xiàn)麻袋破了,故意來找他茬?
這他可不怕,她又沒有證據,能空口白牙說是他弄的,他也能說是她誣賴。
老頭兒斜眼睨過去,“這不是春耳,難道是秋耳?”
說著把秤往嚴雪手下一送,讓嚴雪放回來,“要買就等會兒,不買拉倒。這別人稱好的,你伸手就抓?!?/p>
“我沒事兒,你可以先給這位女同志稱?!蹦悄星嗄昶夂玫煤埽稽c沒發(fā)現(xiàn)兩人間的暗涌。
嚴雪也就沒把手里那把木耳放回去,而是似模似樣打量起來,“我怎么看著就不像春耳呢?”
“你來找茬的是吧?”王老頭一把將秤摔回了袋子里。
老頭兒這一聲不小,附近立馬有人看了過來。因為他是老人家,懷疑的視線更是紛紛落在了兩個年輕人身上。
那男青年顯然不習慣這種注視,壓低聲音打圓場,“有話好好說,好好說?!?/p>
“是我不好好說嗎?是她擱這兒找茬!”一有人打圓場,王老頭聲音更大了,“咋了?看我老頭子好欺負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