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歡氣沖沖地往寢殿走,心里像堵著團火,越想越覺得委屈。
腳下一個沒留神,剛轉過回廊拐角,就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唔!”她捂著撞痛的額頭,踉蹌著退了兩步。
幸而對方及時伸手扶住她胳膊,才沒摔著。
“公主走路是不看路的?”熟悉的嗓音自頭頂傳來,孟昭歡猛地抬頭,猝不及防撞進裴寂深邃的眼眸里。
是他。
他什么時候回來的?裴寂松開手,往后退了半步。
他身上帶著股淡淡的酒氣,不像喝了很多,卻足以讓素來清醒的他染上幾分微醺的松弛。
孟昭歡愣了愣,似乎是忘記了發(fā)脾氣,脫口問道:“你喝酒了?”裴寂沒有答話,只靜靜看她。
半晌才開口:“還去不去燈會?””“去!憑什么不去?”孟昭歡被他問得一噎,剛壓下去的火氣又冒了上來。
她梗著脖子,語氣沖得很,“說好的事,難道你想反悔?告訴你裴寂,本宮可沒有那么好糊弄!”臣答應的事,從不反悔。
”裴寂打斷她,語氣平淡,“走吧。
”說罷轉身便往院外走。
她咬咬唇,快步跟上去,故意踩著他的影子追問:“你到底怎么了?方才還好好的,回來就一身酒氣。
誰惹你了?”“沒有。
”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沒有才怪。
”孟昭歡緊走兩步與他并肩,仰頭看他,“你滿臉都寫著不高興,肯定有事!”裴寂腳步未停:“我的事,與殿下何干?”“怎么與本宮無關?”孟昭歡反倒追得更緊,口是心非道,“你是本宮府里的衛(wèi)率統(tǒng)領,帶著酒氣隨本宮出門,若是在燈市上惹出亂子,難道要本宮替你擔著?”她話里藏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擔憂。
這人向來一絲不茍,連衣褶都要撫平,今日卻沾了酒氣,實在反常。
裴寂終于停步,側眸瞥她一眼:“臣不會給公主惹麻煩。
”說罷又繼續(xù)前行。
孟昭歡又被噎住,望著他背影氣鼓鼓地跺腳。
這人真是塊捂不熱的石頭!她輕哼一聲,再次追上去不依不饒:“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本宮聽采苓說,你一大早就出府了,可是在外頭受了氣?”她哪里知道他是去了皇宮,只當他是在府外受了氣。
裴寂腳步微頓,似是覺得好笑:“沒有。
”“沒有才怪。
”孟昭歡索性繞到他身前張開手臂攔著,仰臉看他,“你瞧你這張臉,拉得比馬臉還長,還敢說沒有?到底誰欺負你了?告訴本宮,本宮替你罵回去!”她一心要給他撐腰,潛意識里認定了,她的人只能由她欺負。
他這副樣子,倒讓她心里也跟著沉甸甸的。
裴寂垂眸看著擋在身前張牙舞爪的人兒。
她今日穿著件藕荷色的軟緞裙,裙擺繡著纏枝蓮,鬢邊步搖隨動作輕晃,金翠流光,晃得人眼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