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偷偷觀察著他的神情,擔心殿下會因此受到罪責。
空氣中安靜許久,久到金磚上的光影隨著日頭移動了幾分,文帝緩緩道了句:“讓她進來?!?/p>
柳映梨進入養(yǎng)心殿,待了整整一個時辰。
就在宮中人人都在遐想她地位不保時,竟又安然無恙的出來了。
阿福將柳映梨送出隆宗門,默默擦拭額角的汗珠,為她捏一把汗:“方才在殿內,稍有差池,殿下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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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是相信無名老道,還是兒臣?”柳映梨不喜歡受制于人,于是率先開口。
“二者有何異?”
“老道有什么能耐,兒臣并不知曉。可有一事,他做不到?!?/p>
文帝半瞇著眼,目光所到之處深沉如海。
殿內寂靜無聲,柳映梨的聲音卻如洪鐘般響亮,甚至回蕩在盤龍穹頂——
“替父皇抗下江山塌敗的罪名?!?/p>
阿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再看文帝,臉上早已沒了往日的慈愛恩寵。
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凌厲敬畏的眼神。
柳映梨俯身跪拜在地,明潤的嗓音猶如清溪長流。
“您自幼便跟著先皇南征北戰(zhàn),殺伐果決,霸業(yè)鴻圖常懷于心。大魏在您的掌權下,強盛一時,甚有統(tǒng)服九州之跡,可如今不比以前?!?/p>
“周邊列國漸起,頻出能將,使得幽州豫州連連敗退,苦不堪言。兒臣曾識得幾個字,當曉為君之道,必須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p>
“克終者鮮,敗亡相繼。所以求之,失其道也?!?/p>
死寂。
靜幽幽的死寂。
阿福甚至都想跳出來讓殿下不要再多說一個字。
他擦拭著額角,不敢抬頭去看文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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