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看守瓊枝峰的落魄山米次席,忙不迭收起漫天遍野的霞光劍氣。
白衣老猿撞入那片竹林當中,使得瓊枝峰山中,無數(shù)翠綠顏色,瞬間綻放開來,數(shù)十萬綠竹竿破土而出,胡亂飛掠。
只是袁真頁這一次出拳極快,能夠看清之人,寥寥無幾。更多人只能依稀看到那一抹白虹身形,在那叢叢翠綠當中,勢不可擋,拳意撕扯天地,至于那青衫,就更不見蹤跡了。
下一刻,一抹青色畫弧掠出瓊枝峰,極長弧線,剛好繞過了一座撥云峰,然后途徑一座藩屬小山頭,白衣老猿縮地山河,驀然現(xiàn)出真身法相,巨大手掌橫掃出去,將整個一截青色山頭直接打斷,山若飛劍,撞向那一襲青衫,后者隨手揮袖,山頭當場崩碎稀爛在空中,亂石飛劍如雨落,那道青色身形借勢以更快速度飛向十數(shù)里外的雨腳峰,老猿法相大步跟隨,一個肩靠雨腳峰山頭,撞得一峰山頭再次崩裂開來,激射向陳平安。
與此同時,老猿法相一腳戳地,深陷地下,輕喝一聲,再腳尖一挑,將地上一座小山頭踩斷山根,整個挑到空中,與雨腳峰山頭,一前一后,同時砸向那個青衫劍仙。
兇性爆發(fā)的搬山老猿,又連根拔起兩座藩屬小山峰,一手一個攥在手中,砸向那個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
老猿的巍峨法相一步跨過山水,一腳踩在一處昔年南方小國的破碎大岳之巔,目視前方。
陳平安雙指并攏作劍斬,將那雨腳峰山頭居中劈開,左手揮袖,將那山頭原封不動砸回原位,再雙指輕點兩下,竟是直接將那兩座藩屬小山定在空中。
一襲青衫緩緩飄落在青霧峰之巔。
裴錢連忙落地,站在師父身邊,不然不像話。
陳平安笑道:“沒事,老chusheng今天沒吃飽飯,出拳軟綿,稍稍拉開距離,胡亂丟山一事,就更柳絮飄搖了,遠不如我們小米粒丟瓜子來得氣力大?!?/p>
黑衣小姑娘聞言笑得合不攏嘴,懷抱行山杖,趕緊抬起雙手擋住嘴,淡淡的眉毛,瞇起的眼眸,桌兒大的高興。
她哪有那么厲害,么得么得,好人山主瞎講的,你們誰都別信啊,但是真要相信,我就么法子讓你們不信哩。
崔東山笑嘻嘻道:“右護法今兒都不用出手,就已經(jīng)威名遠播嘞?!?/p>
小米粒笑哈哈道:“虛名,都是虛名?!?/p>
陳平安再以心聲與裴錢說道:“盯著一線峰那邊,誰敢冒頭,你就打回去?!?/p>
裴錢點點頭,“曉得了?!?/p>
陳平安輕踩地面,身形瞬間離開青霧峰,悄無聲息,相較于白衣老猿名副其實的力拔山河,確實毫無氣勢可言。
一襲青衫掠過那兩座好像被施展定身術的山頭,拖山而行,與那尊腳踩山岳的老猿法相遙遙對峙。
剩下的半炷香,即將結束。
陳平安以心聲笑道:“放心吧,一線峰那邊,最少陶紫肯定會出手的,記得第一次在福祿街那邊瞧見,就知道她從小就是個頂聰明的人,可袁老祖你要是再這么以無敵之姿橫行山河,她還怎么為你打抱不平?三拳,最后三拳,袁老祖好好掂量,是繼續(xù)讓外行看個熱鬧,還是讓行家看門道,我都隨意?!?/p>
言語之后,將那拖拽兩山,分別丟去兩處,為撥云峰藩屬山頭和雨腳峰山頂,充當山尖。
白衣老猿驀然收起法相,站在山頂,老猿深呼吸一口氣,僅僅是這么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吐納,便有一股股強勁山風起于數(shù)峰間,罡風吹拂,風卷云涌,摧崖折木,屹立于山巔的袁真頁,環(huán)顧四周,千里山河在腳下匍匐,視野當中,唯有那一襲青衫,礙眼至極。
如那泥瓶巷賤種所說,確實約莫還能遞出三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