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松風(fēng)一開始本以為是讀書人之間的客套寒暄,只是當(dāng)他看到對方的眼神之后,靈犀一動,陳松風(fēng)立即心領(lǐng)神會,抱拳道:“崔先生,我去尋一尋那位遠房堂姐,回來之后再向先生討教治國韜略。”
陳松風(fēng)言語當(dāng)中,有意無意跳過“齊家”環(huán)節(jié),只是提及了治國。
陳松風(fēng)匆匆離去。
崔姓讀書人嘆了口氣,和劉灞橋坐在小院石桌旁。
劉灞橋翹著二郎腿,直言不諱道:“這個陳松風(fēng)聰明是聰明,一點就透,只不過吃相也太不講究了,好歹坐下來跟你胡扯幾句,再走也不遲,就那么急著去求祖蔭槐葉?我看沒必要嘛,如今我們東寶瓶洲除了龍尾郡陳氏,還剩下幾個上得了臺面的姓氏門閥?那些槐葉,不乖乖落入他陳松風(fēng)口袋,難道還落在小鎮(zhèn)土生土長的俗人頭上?”
東寶瓶洲的陳氏,以龍尾郡陳氏為尊,雖然沉寂很久,只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聲勢不振,但到底是祖上出過一大串梟雄人杰的千年豪閥,所以哪怕是劉灞橋所在風(fēng)雷園這樣的鼎盛宗門,也不敢小覷,所以就連劉灞橋這種人,也愿意與之為伍,算是當(dāng)做半個朋友。
讀書人好奇問道:“你來此是找那位阮師,求他幫你鑄劍?”
劉灞橋吞吞吐吐,語焉不詳。
大略意思是為宗門幫忙做一件事,如果做成了,風(fēng)雷園就會出面為他向阮師求情鑄劍。至于那件事為何,劉灞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讀書人又說道:“你知不知道正陽山也來人了,而且是主仆兩人?!?/p>
劉灞橋愣了愣,震驚道:“我根本沒聽說啊,正陽山是誰來了?”
然后這個在風(fēng)雷園以跋扈著稱的年輕劍修,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碎碎念禱告道:“千萬別是傾國傾城的蘇仙子,小子我跪求不是蘇仙子大駕光臨,要不然我出劍還是不出劍?蘇仙子看我一眼,我就要酥了,哪里舍得祭出飛劍……”
讀書人有些無奈,“放心,不是你心儀的蘇仙子,是護山的白猿,他護送著正陽山純陽劍祖陶魁的寶貝孫女?!?/p>
“老崔你真是我的福星!不是蘇仙子就萬事大吉!”劉灞橋立即活蹦亂跳,哈哈大笑道:“怕他個卵?!我還怕一頭老chusheng不成?!咱們風(fēng)雷園誰都可以怕,唯獨不慫他正陽山!”
讀書人猶豫了一下,“風(fēng)雷園和正陽山,本是同根同源的劍道正宗,為何就不能解開死結(jié)?”
劉灞橋收斂玩笑神色,沉聲道:“崔明皇,這種話你以后到了風(fēng)雷園,千萬千萬別跟人說半個字?!?/p>
讀書人喟然長嘆。
風(fēng)雷園,正陽山。
雙方從祖師劍仙到剛?cè)腴T的子弟,往往不需要什么一言不合,只要是遇到了,直接就會拔劍相向。
官署門房和年邁管事突然火急火燎趕到院門外,崔明皇和劉灞橋同時起身。
管事走入院子,行禮之后,說道:“崔先生,剛得到一個消息,正陽山對一個叫劉羨陽的少年出手了?!?/p>
劉灞橋驟然大怒,“哪個劉羨陽?!”
管事對崔先生頗有敬意,至于眼前這位不知姓名的公子,老人其實并不畏懼,淡然回復(fù)道:“回稟這位公子,我們小鎮(zhèn)只有一人叫劉羨陽。”
劉灞橋臉色劇變,冷笑道:“好一個正陽山,欺人太甚!”
崔明皇神色自若,問道:“齊先生是否出面?”
管事?lián)u頭道:“尚未。聽說那少年被帶去了阮師的劍鋪,估摸著就算沒死,也只剩一口氣了,有人親眼看到那少年xiong膛被一拳捶爛,如何活得下來?!?/p>
崔明皇笑了笑,“謝過老先生告知此事?!?/p>
年邁管事連忙擺手,“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職責(zé)所在,叨擾崔先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