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打生打死的米老魔和夫婦二人,嚇得一個個紋絲不動。
那種氣勢上的碾壓,就如幾只小蝦小蟹,在原本緩緩流淌的寂靜河道之中,遇見了幾乎一條身軀就塞滿整座河床的蛟龍。
這位粉色道袍的柳赤誠根本沒有廢話,隨手一揮袖,巷弄中的夫婦二人,就當(dāng)場灰飛煙滅了,連一點灰燼都沒有留下,至于什么靈器法器和雪花錢之類的,當(dāng)然也是一并消逝于天地間。
那些纏枝粉色荷花,一朵朵不是死物,而是在道袍上搖曳生姿,更有陣陣芬芳。
道袍本身,更像是一座荷花池塘。
見慣了風(fēng)雨的米老魔仍是滿頭汗水,問道:“仙師為何不一并殺了我?”
“柳赤誠”微笑道:“穿了件道袍,就要除魔衛(wèi)道?。烤筒辉S我只是覺得它好看才穿的?”
米老魔無言以對。
他娘的,絕對是魔道巨擘,并且是傳說中站在山巔最高處的那種。
“柳赤誠”一彈指,將米老魔彈得從巷子中間倒飛出巷子盡頭,“別礙眼了,趕緊滾蛋。還有,你這個弟子,我收下了?!?/p>
他走到少年跟前,雙手負(fù)后,低頭望去,笑瞇瞇問道:“小家伙,姓甚名甚?”
俊美少年遲遲抬頭,咽了口唾沫,怯生生道:“回稟仙師,我叫元田地?!?/p>
“嗯?”
他略帶疑惑,“是‘天地’的天地?”
少年搖頭,臉色發(fā)白,生怕自己下一刻就要頭顱粉碎,可又不敢騙人,老老實實回答道:“我娘親懷上我的時候,家里窮,懷胎九個月的時候,她還在田地里做農(nóng)活,結(jié)果不小心就早產(chǎn)把我生下來了,我爹就給我取名‘田地’了?!?/p>
“柳赤誠”笑容燦爛,輕輕拍了拍少年肩膀,“那你的名字真是不錯,我喜歡,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了。師父先送你一件門派入室禮?!?/p>
少年然后就看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師父,抬手打了個響指,然后四面八方的猩紅瘴氣,就瘋狂涌來,絲絲縷縷,匯聚成一個巨大的紅色大球,身穿粉色道袍的“年輕”便宜師傅,又只是兩根手指隨便一搓,大如水缸的瘴氣大球就凝聚為一顆大如拳頭的小球,
“柳赤誠”手心輕輕往少年額頭一拍,笑道:“忘了告訴你,做我的弟子,得活著才行,如果你能成功撐到天亮,你就是咱們這么個大門派的
夜宿古寺有妖氣
(最近感冒的人很多,大家注意身體。春寒且加衣~)
陳平安三人還是被郡守府強行挽留了三天。
劉高華經(jīng)此風(fēng)波,好像脫胎換骨了,再沒有初見時的那種頹態(tài),經(jīng)常去找他爹討教學(xué)問,既有道德文章,也有經(jīng)世濟民,想到什么就問什么,劉太守還是不待見這個兒子,可是劉高華再不會他爹一流露出不耐煩,就心里發(fā)虛,就會打退堂鼓,反正這兩天把劉太守給煩得不行。
更多時候,劉高華還是黏在大髯漢子和道士張山峰身邊,再就是防賊一樣緊緊盯著那個窮書生柳赤誠,他不介意這位白水國寒士娶了他大姐,但是在把他姐用八抬大轎娶進(jìn)家門之前,就想要咸豬手占便宜,劉高華可不會答應(yīng)。
既然是共患難的朋友,官宦子弟的劉高華就沒了那么多講究約束,把一些彩衣國的廟堂事、官場事當(dāng)做下酒菜,私底下說給陳平安他們聽。
胭脂郡城這場殃及千家萬戶的劫難,雖然大妖魔頭已經(jīng)紛紛銷聲匿跡,或被鎮(zhèn)壓打殺,或是遠(yuǎn)遁潛伏,但是對于胭脂郡那些百姓人家的影響,深遠(yuǎn)且綿長,人心惶惶,許多富貴門庭,也開始偷偷著手準(zhǔn)備搬離郡城,去往州城,甚至是彩衣國京城,哪怕不是舉家遷移,這些有錢有勢的門戶,也都想著絕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這本就是世情常理。
據(jù)說彩衣國朝廷那邊,得知消息后,已經(jīng)有禮部和兵部的人,官兒都不大的那種,慢悠悠離開京城衙門,南下胭脂郡,說是調(diào)查案情,以及安撫人心。不過在官場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劉太守,知道這不過是那位皇帝陛下的做做樣子罷了,撥款賑災(zāi)的戶部銀兩,那是一兩紋銀都不用奢望的,胭脂郡這個爛攤子,官邸存銀不夠十之二三,而他又不是那種橫征暴斂的無良官員,所以還得靠他這個郡守大髯,靠著一張老臉去求人,靠什么載入地方縣志的美名、撰文立碑以供后人瞻仰,靠這些來跟城內(nèi)的郡望豪紳們求銀子,而且必須趕在京城兩部衙門的那些個欽差大人進(jìn)入郡城之前,把銀子的事情敲定,千萬別給皇帝陛下心里添堵,更別給本就日子難熬的戶部衙門添麻煩,他這個太守的官帽子才有可能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