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先讀過了小師叔給她寫的那封信,讀得抑揚頓挫。
然后小心翼翼折好信紙,放在手邊,從信封里抽出第二封信,是給李槐的,之后是林守一,于祿和謝謝在一張信紙上。
陳平安在信上寫的內(nèi)容,大多是家鄉(xiāng)小鎮(zhèn)在新年里的雞毛蒜皮小事,再不就是要他們不許鬧矛盾,出門在外一定要團(tuán)結(jié),好好相處,不要讓家里人擔(dān)心,讀書也不要太累,適當(dāng)下山散心,可以結(jié)伴逛逛大隋京城,諸如此類,最多就是寫了一些離開大隋京城后的奇人異事,以及描繪了一些乘坐鯤船、俯瞰大地的風(fēng)光,半點談不上文筆,平鋪直敘,措辭寡淡,只不過情真意切,眾人甚至完全可以想象陳平安在提筆寫信的時候,比他們此刻還要正襟危坐,神色必然一絲不茍。
李寶瓶讀完所有信紙,雙手做了一個氣沉丹田的姿勢,“完畢!”
李槐納悶道:“李寶瓶,反正陳平安差不多是人手一封信,你直接把信紙交給咱們,不就行了?”
紅棉襖小姑娘一瞪眼,李槐縮了縮脖子。
崔東山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我的呢?”
李寶瓶雙臂環(huán)xiong,盤腿坐在長凳上,搖頭道:“小師叔沒給你寫信?!?/p>
崔東山仰起頭做淚流滿面狀,喃喃道:“世間竟有此等無情無義的先生。”
李寶瓶驀然哈哈一笑,從信封里抽出幾張大驪老字號錢莊的銀票,“方才在我的信上,小師叔有交代過這件事,我給忘了讀,喏,拿去,小師叔說欠你的兩千兩銀子,還你了。崔東山,以后你不能賴賬,說小師叔沒還你錢,我會給小師叔作證的!”
崔東山接過幾張輕飄飄的銀票,一臉的傷心欲絕,突然眼中浮起一抹希望神采,“寶瓶,你小師叔有沒有提及春聯(lián)的事情,我寫的,先生可曾在大年三十張貼起來?你再仔細(xì)翻一翻書信,萬一有所遺漏呢?”
李寶瓶斬釘截鐵道:“沒有!小師叔的信,我已經(jīng)翻來覆去看了九遍,都能倒背如流了!”
崔東山一臉狐疑,起身彎腰,伸手就要去拿信,打算自己翻翻看。
李寶瓶一巴掌按住那些仔細(xì)疊放在一起信紙,對這個手下敗將怒目相向道:“狗膽!”
一物降一物。
崔東山悻悻然收回手,重新一屁股坐定,長吁短嘆,只覺得生無可戀。
李槐小聲道:“崔東山,嫌棄銀票礙眼?。磕墙o我唄?”
崔東山收起銀票,斜眼道:“銀票不礙眼,你小子礙眼?!?/p>
李槐學(xué)李寶瓶雙手環(huán)xiong,得意洋洋道:“說話小心點,你知不知道,我如今是龍泉鄉(xiāng)總舵下轄東山分舵的戊字學(xué)舍分分舵的舵主?!”
崔東山起身拍拍屁股,對這個小兔崽子笑罵道:“滾蛋!”
李寶瓶收起所有信紙,裝入信封,“信我都先幫你們收著,免得你們弄丟了。散會!”
崔東山打著哈欠離開學(xué)舍。
林守一和李槐一起離開。
于祿和謝謝走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