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風揮揮手,示意老人可以走了。
漢子坐在門檻上,不再說話。
藥鋪里的婦人少女直覺敏銳,都察覺到了門口那邊的氣氛詭譎,一時間竟是誰也不敢大聲喧嘩,更不敢去跟掌柜的插科打諢。
漢子:“哈哈,這回真不用還錢了?!?/p>
可其實他臉上沒有半點笑意。
他望向巷子一處陰影,“我信不過范家,人品和本事都信不過了,老趙你親自去查一下。我等著你的消息?!?/p>
鄭大風站起身,就這么耐心等著。
老龍城,風起于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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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懸山夜幕中。
廣場上,除了繼續(xù)翻書的小道童,以及到了晚上反而不再瞌睡的抱劍男子,他們之外,已經(jīng)空無一人。
兩根大柱后的鏡面之中,突然走出一位英姿颯爽的少女,腰佩長劍。
她眉如遠山。
好久不見,寧姑娘
這天去過了師刀房后,陳平安和金粟最后去了敬劍閣,如此一來,今日行程繞路最少,不用走太多冤枉路。
先前在師刀房那堵影壁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榜單,陳平安當時找到了三個熟悉的名字,崔瀺,許弱,宋長鏡。
其中崔瀺次數(shù)最多,有六張之多,發(fā)榜人來自四個不同的大洲,可想而知,這位昔年的文圣首徒在浩然天下,是何等不受待見。
墨家許弱和大驪藩王各一張,理由都很奇怪,懸賞許弱之人,是一位署名“崢嶸湖碧水元君劉柔璽”的女子,字里行間,滿滿的恨意,以及情意。
至于懸賞宋長鏡的那個人,署名為金甲洲韓萬斬,此人可能是錢太多了沒地方花,理由竟然是覺得小小寶瓶洲,根本就不配擁有一位武道止境大宗師。
在陳平安和金粟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與街道上另一邊的一行三人,遙遙擦肩而過。
陳平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因為那個女子實在太高了,滿頭青絲扎成了一條馬尾辮,身材勻稱,腰間懸掛著一把無鞘長劍,像是新鮮出爐的新劍,陽光映照下,高大女子在行走之間,長劍折射出一陣陣雪白清亮的光線。
其實不光是陳平安,街道兩側(cè)眾人幾乎無一例外,都在打量這位奇怪女子。
一位英俊男子與她并肩而行,竊竊私語,女子偶爾點頭,極少說話。
兩人身后是一位中年扈從,殺氣極重,難以遮掩,要么是七境以下的純粹武夫,尚未凝聚金身,所以遮掩不住氣機,若是七境以上,還能擁有如此氣象,那就有些可怕了。浩然天下的萬千劍修之中,中土神洲的那個左右,便是最極端的例子。
金粟哪怕走出去很遠,還是忍不住轉(zhuǎn)頭,望向那位女子的背影,戀戀不舍。雖然那女子始終沒說話,沒有華美衣飾,甚至沒有傾國傾城的姿色,可是金粟就是羨慕這樣的女子,說不清道不明。
有些人總是這么不一樣,看了一眼,就能讓人記住很多年。而有些人,哪怕看了再多年,也沒在心頭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