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出拳。
齊靜春在一旁,悠然出拳,心中緩緩道:“小師弟,辛苦了。這么大的擔子,被我親自放在你的肩頭,對不起?!?/p>
那一刻,少年只是傷心打拳。
并不知道,那位自己最敬重的齊先生,淚流滿面,滿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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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春。
中土神洲。
白澤離開了那座雄鎮(zhèn)樓,主動來到了儒家正宗文廟。
天下最得意的讀書人,仗劍遠游,亦是風流無雙,任你天下任何劍仙,無人能敵。
而寶瓶洲,有個年輕人,坐在馬背上,竟是睡著了。
隴上花又開,先生緩緩歸矣。
水落石出書簡湖
北歸路上。
陳平安停馬在一座不知名高山的山巔,因為打算接下來,就近尋找一座仙家渡口,乘坐渡船返回大驪龍泉郡,就趁著這個日頭高照的最后機會,曬起了那些許久沒有翻出來的竹簡,既有棋墩山青神山子孫竹的竹片,也有尋常山野綠竹和書簡湖那座島嶼的紫竹材質(zhì)。
附近山巒起伏,不過山中有條行商的茶馬古道,入山之后,依稀有些趕路的商賈,匆匆往來。
陳平安故意揀選了一條岔路小道,走了幾里山脊路,來到這處山頂曬竹簡。
翻出了所有竹簡,陳平安蹲在一旁,怔怔出神。
一想到欠了那么多債,真是腦殼疼。
陳平安喝了口酒,不斷安慰自己,回到了龍泉郡,在魏檗的運作之下,自己就是位大地主了,拿出點氣度來,些許外債,算什么。
陳平安揉了揉臉頰,覺得是這個理兒,錢財乃身外之物,君子取財用之有道……陳平安一巴掌拍在自己臉頰上,真當自己是善財童子了不是?
然后陳平安轉(zhuǎn)頭望去,一位先前在半路遇上的老儒士,氣喘吁吁站在遠處,見著了自己,似乎害怕遇上了瘋子,正打算轉(zhuǎn)身下山。
當時陳平安騎馬越過老儒士和書童身形,看腳步和呼吸,都是尋常人,當然如果對方是高人,隱藏極深,陳平安也不會有意去探究。
肩挑擔子的少年書童,沒有跟隨老儒士一起趕來,興許是老儒生想要獨自登高作賦,抒發(fā)xiong臆之后,就會立即返回,繼續(xù)趕路。
當然也可能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修士,披著儒生外衣,將他陳平安當做了一頭肥羊,想要來此sharen越貨?
陳平安都無所謂。
老儒士似乎在心中經(jīng)過了一番天人交戰(zhàn),仍是下定決心,來到陳平安十數(shù)步外,彎腰看著那些竹簡,看了片刻,如釋重負,轉(zhuǎn)頭笑問道:“年輕人,是一個人遠游求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