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些“春江水暖”的官場事,宋長鏡不太上心,大勢之下,都是人之常情,只要不過火,不越界太多,他不會管,事實上,也用不著他一個沙場武夫,去操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務(wù)。
因為宋長鏡不得不承認(rèn),大驪鐵騎能夠順利南下,并且步步穩(wěn)固,那頭繡虎,功莫大焉。
地面上又炸開一抹微弱虹光,有位年輕劍修隱匿在山巒之間,似乎瞅準(zhǔn)了宋長鏡這位“大官”模樣的大驪蠻子,劍光如一條白線,畫弧而至,直刺宋長鏡,飛劍意氣當(dāng)中,滿是視死如歸的悲憤氣概。
宋長鏡擺擺手,示意那些躋身地仙之流的隨軍修士不用攔阻,一位六境劍修的孱弱飛劍,給一位十境純粹武夫撓癢癢嗎?
宋長鏡隨手一拳,將那柄本命飛劍砸回地上,剛好落入那名年輕劍修的身畔大地之中,臉色慘白的劍修搖搖欲墜,仍然竭力站穩(wěn)身形,望向那個實力超乎想象的船頭男子。
飛舟掠過長空,年輕劍修再無出劍的實力,跌坐在地,
此后如蝗群的墨家飛舟,故意飛過了朱熒王朝的南岳山巔上空。
心懷必死之心的千百劍修,與那尊地位尊崇的南岳神祇一同迎敵。
渡船之中的十余艘劍舟,飛劍如雨落向大地。
天上地上,兩撥飛劍如雨幕相接,墨家耗費無數(shù)神仙錢打造的劍舟飛劍,與劍修的本命飛劍,玉石俱焚。
偶有本命飛劍成為漏網(wǎng)之魚,又被大驪本土和招徠而來的元嬰、地仙修士,陸續(xù)祭出法寶,一一擊破,南岳上空,呈現(xiàn)出令人炫目的五彩琉璃色,恍若傳說中的天庭仙境。
山岳神祇的金身法相,手持一把以王朝皇室獨門秘術(shù)匯聚而成的劍氣巨劍,劈向宋長鏡所在渡船,結(jié)果被宋長鏡一拳擊碎,又一拳將南岳正神的金身法相打得崩碎,宋長鏡最終站在南岳神廟的屋脊上,暫時失去金身法相的南岳正神正要以千年香火的積淀,重塑金身,再戰(zhàn)此人。
宋長鏡開口道:“差不多就可以了,大驪沒有對你們趕盡殺絕的意思,地仙之下的劍修,全部下山,既往不咎。地仙修士,愿意降者,可以跟隨本王一同南下,不愿意投降,就老老實實待在南岳山上,我可以保證,即便有些秋后算賬,也不會濫殺,人人有機會破財消災(zāi),并且會確保你們這幾位地仙劍修的立身之本,至于身外物,多半是要充當(dāng)大驪軍費了。”
南岳山巔寂靜無聲。
宋長鏡一掠而去,轟然震塌那座南岳主殿大半,將一位試圖串聯(lián)其余大劍修、誓死抵抗大驪蠻夷的地仙劍修,一拳連同身軀和金丹打爛,只余下陰神和氣象衰減的本命元嬰。
若是有修士從山腳仰望而去,就可以看到巍峨南岳臨近山巔的一處仙家府邸,化作廢墟,揚起塵土,如一大團黃色云霧繚繞山頂。
宋長鏡返回山巔神廟,朝那位站在廣場上的南岳正神,點了點頭,示意南岳神廟的識趣,他宋長鏡心領(lǐng)了。
宋長鏡拔地而起,返回渡船。
朱熒王朝的這尊神祇,眼神復(fù)雜,最后朝那位無可匹敵的大驪藩王,作揖一拜,許多年輕劍修,直到此刻,才駭然察覺,從頭到尾,山岳陣法都未開啟。
既是這位神祇自己畏死,害怕大道斷絕,也害怕負隅頑抗之下,整座南岳和千余劍修都慘死,之所以由此埋伏,自然是各方劍修慷慨赴死,不惜以劍殉國,也有諸多懷揣著私心的謀劃,比如他這位南岳正神,之所以答應(yīng)劍修登山,就希冀著對故主、新主雙方都有個交待,不至于在未來的這塊亡國之地上,失去南岳頭銜后,卻被謾罵無數(shù),香火凋零,反而因為今日一戰(zhàn),能夠為自己贏得一些市井贊譽,也可以省去大驪些麻煩,盡量爭取到裁撤掉五岳正神后、好歹保住未來大驪頭等山神的寶座。
寶瓶洲的大亂之世,朱熒顯然大勢又去,總要為自己謀取一條退路。
宋長鏡回到船頭,伸手放在靈氣緩緩流轉(zhuǎn)的欄桿上,大驪年號,很快就要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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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簡湖,池水城范氏府邸。
有客人拜訪,遞交了一份貼黃名帖,說是要見關(guān)翳然關(guān)將軍。
門房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