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頭女鬼試圖攔阻,直接被陳平安兩側(cè)磅礴拳罡彈飛出去。
那范云蘿臉色微變,雙袖揮舞,大如荷葉占據(jù)車輦絕大地盤的裙擺蕩漾起來,咯咯而笑,只是眼中怨毒之意,清晰可見,嘴上嬌滴滴說著膩人言語:“怕了你啦,回見回見,有本事就來膚膩城與我卿卿我我?!?/p>
車輦一個晃蕩,將兩位心腹宮裝侍女直接從車輦上抖摟在地。
陳平安高高躍起,伸手一探,心有靈犀的劍仙一掠而至,被陳平安握在手中,一劍劈下。
巨大車輦一個靈巧翻滾,堪堪躲過那一劍,然后瞬間沒入密林地底,傳來一陣沉悶聲響,遁地而逃。
陳平安腳尖一點(diǎn),踩在趕來的飛劍初一之上,身形拔高十?dāng)?shù)丈,循著地下的聲響動靜,最終凝神望向一處,手中劍仙脫手而掠,如一根床子弩箭矢,激射而去。
那架車輦匆忙改變軌跡,躲過劍仙一刺。
這一稍稍阻滯,范云蘿的逃竄速度便難免慢了幾分。
陳平安腳踩初一十五,一次次蜻蜓點(diǎn)水,高高舉起手臂,一拳砸在地面。
大地之下,轟隆隆作響,如幽冥之地春雷生發(fā)。
地底一陣陣寶光晃搖,還有那位膚膩城城主氣急敗壞的一連串詛咒言語,最終嗓音越來越小,似乎是車輦一鼓作氣往深處遁去了。
陳平安心知這是車輦遁地秘法,想必亦有約束,越是地表“浮游”,車輦速度越快,越往深處鉆土游走,在這鬼蜮谷水土奇怪的地底下,受阻越多。起先那范云蘿心存僥幸,現(xiàn)在吃了大虧,就只好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寧肯慢些返回膚膩城,也要躲避自己的拳罡震土與劍仙的刺殺。
劍仙與陳平安心意相通,由他踩在腳下,并不升空太高,盡可能緊貼著地面,然后御劍去往膚膩城。
至于飛劍初一和十五,則入地追隨那架車輦。
不管如何,總不能讓范云蘿太過輕松就躲入膚膩城。
而且陳平安還要試一試看膚膩城的護(hù)城大陣,擋不擋得住自己的傾力一劍。
在一座小山頭處,陳平安懸停劍仙。
那邊站著一位身穿儒衫卻無半點(diǎn)血肉的白骨鬼物,腰間仗劍。
他微笑道:“兔子急了還要咬人,你何必對那范云蘿斬盡殺絕。她素來欺軟怕硬,最會審時度勢,你不用擔(dān)心她對你糾纏不休。她這么多年,聰明反被聰明誤,又不止一兩次了,啞巴吃黃連,她早已習(xí)慣,既然嚇破了膽,只會與你低頭賠罪。何況你真要?dú)⒘朔对铺},就是壞了竺泉與京觀城城主訂立的某個規(guī)矩,被一眾城主群起而殺之,螞蟻啃象,你就只能退出鬼蜮谷。好心提醒一句,你再往北去,即便貼地御劍,也會被臨近城主發(fā)現(xiàn)蹤跡?!?/p>
陳平安問道:“你是?”
一襲儒衫的骷髏劍客微笑道:“范云蘿湊巧幫忙擋了災(zāi)的那頭金丹鬼物,在我城中掛名,只不過也僅是如此了。我勸你趕緊返回那座烏鴉嶺,不然你多半會白忙活一場,給那個金丹鬼物擄走所有戰(zhàn)利品。事先說好,鬼蜮谷的君臣、主仆之分,就是個笑話,誰都不當(dāng)真的,利字當(dāng)頭,天王老子也不認(rèn)。信與不信,是你的事情。”
陳平安笑道:“原來是白籠城城主?!?/p>
那具披著儒衫、懸佩長劍的白骨骷髏架子,明明看似可笑,但是不給人半點(diǎn)荒誕之感,它點(diǎn)頭笑道:“幸會。”
陳平安思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