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洵美與劉重潤并駕齊驅(qū),商議路線一事。
魏羨與盧白象緊隨其后,一起閑聊往事。
盧白象算是畫卷四人當中,表面上最好相處的一個,與誰都聊得來。
其余三人,幾乎相互間說不上話。
朱斂竟然不知怎么就跟曹峻一起吊在騎隊尾巴上,相談甚歡,稱兄道弟,什么都聊,當然兩個大老爺們,不多聊女子不像話。
你曹峻無論說什么,我朱斂回答的言語,說不到你曹峻心窩里去,就算我這個老廚子廚藝不精,不會看人下碟。
說得曹峻眼睛發(fā)亮,都想要離開行伍,去落魄山當供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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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圣帶著書童崔賜,離開北地清涼宗后,返回青蒿國一座州城,青蒿國是北俱蘆洲的一個偏僻小國,不過不是什么大國藩屬。
州城里邊,李希圣在一條名為洞仙街的地方,買下了一棟小宅子,對面住著一戶姓陳的人家,殷實門戶,不算京城大富大貴的高門,有個李希圣的同齡人,名字當中恰巧有個寶字,名為陳寶舟,是個沒有科舉功名的閑散文人,琴棋書畫都不俗氣,李希圣經(jīng)常與此人出門游歷,不過都走得不遠。
李希圣之前從寶瓶洲來到北俱蘆洲,一路北游,然后就在此停步,還通過一些關(guān)系,在一州學政衙署謀了個濁流差事,在去往清涼宗之前,李希圣每天都要從衙署門頭那座“開天文運”牌坊旁邊走過,衙署十二進,不算小了。
學政大人對李希圣十分青眼相加,覺得這個年輕外鄉(xiāng)人學問不淺,當然學政大人是出了名兩袖清風的清流文官,能夠突然從一處清水衙門高升廟堂中樞,擔任禮部侍郎,這里邊當然是有些額外“學問”的,有次與李希圣推杯換盞,借酒澆愁,李希圣便給了那些“學問”,偷偷留下的,學政大人偷偷收起的。
第二天,李希圣便成了學政衙署的一位胥吏。
崔賜一開始還覺得五雷轟頂,為何風光霽月的自家先生,會做這種事情,讀書人豈可如此市儈作為?
李希圣沒有與崔賜解釋什么。
這次返回州城,學政衙署那邊已經(jīng)沒了李希圣的位置,隨便給了個由頭,就剔除了李希圣的胥吏身份。
李希圣也沒有在意。
崔賜來的路上,詢問先生這次要在青蒿國待多久,李希圣回答說要很久,最少三四十年。
崔賜一開始還有些心慌,怕是那幾百年來著,結(jié)果聽說是短短的三四十年后,就如釋重負。
畢竟他與先生,不是那山下的凡夫俗子了。
至于崔賜自己,一想到自己的根腳來歷,便總有揮之不去的憂愁,只是每每憂愁此事,少年便不再憂愁,因為自己有那憂愁。
這天李希圣又攤開一幅字畫,看那鏡花水月。
崔賜知道自家先生的習慣,在一旁早早焚香,其實李希圣沒有這份附庸風雅,但是崔賜喜歡做這些,也不攔著。
畫卷之上,是一位老夫子在坐而論道,老夫子是魚鳧書院的賢人,一開始幾次,崔賜還聽得認真,后來就真覺得枯燥乏味,講得十分老婆姨裹腳布,每次講學傳道,只說一個道理,然后翻來覆去,彎來繞去,就是講這個大道理的種種小道理。崔賜便覺得十分沒勁,這些個道理,稍稍讀過幾天書的人,誰會不懂?需要老夫子講得如此細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