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青年和獨臂女子各自收攏本命飛劍之后,寧姚走入演武場,來到兩人身邊,開始說些更小的瑕疵。
兩人豎耳聆聽,并不覺得被一個朋友指點劍術(shù),有什么丟人現(xiàn)眼,不然整座劍氣長城的同齡人,他們被所有長輩寄予厚望的這一代劍修,都得在寧姚面前感到自慚形穢,因為老大劍仙曾經(jīng)笑言,劍氣長城這邊的孩子,分兩種劍修,寧姚,與寧姚之外的所有劍修,不服氣的話,就心里憋著,反正打也打不過寧丫頭。
不過老大劍仙在寧姚這邊,也說過一句類似話語,卻不是關(guān)于劍修,而是關(guān)于浩然天下的武夫。
天下武夫,年輕一輩,差不多也是如此光景,只分兩種。
寧姚當(dāng)時不以為然,直接說陳爺爺你這話說得不對,但是現(xiàn)在她無法證明,可總有一天,有人可以為她證明。
老人當(dāng)時似乎就在等小姑娘這句話,既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rèn),只說他陳清都會拭目以待,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只是寧姚當(dāng)時便有些難得的后悔,她本來就是隨口說說的,老大劍仙怎么就當(dāng)真了呢?
所以寧姚完全沒打算將這件事說給陳平安聽,真不能說,不然他又要當(dāng)真。
就他那脾氣,她自己當(dāng)年在驪珠洞天,與他隨口胡說的練拳走樁,先練個一百萬拳再說其他,結(jié)果如何,上次在倒懸山重逢,他竟然就說他只差幾萬拳,便有一百萬拳了。
寧姚當(dāng)時差點沒忍住一拳打過去,狠狠敲一敲那顆榆木腦袋,你陳平安是不是傻???都聽不出那是一句敷衍你的玩笑話嗎?有些時候,我寧姚沒話找話,都不成了?
晏胖子蹲在陳平安身邊,小聲說道:“這位陳公子,我也自創(chuàng)了一套拳法,不如先瞧幾眼,再看要不要指點一二?”
陳平安笑道:“沒問題啊?!?/p>
晏琢便立即蹦跳起身,吭哧吭哧,呼呼喝喝,打了一套讓陳三秋只覺得不堪入目的拳法。
陳三秋是如此,董畫符和疊嶂也都看了一眼就覺得惡心,絕對不樂意再多看一眼,都怕自己瞎了眼。
不曾想那個青衫年輕人,從頭到尾看完了晏胖子那一通瘋魔拳法,面帶微笑,覺得與自己開山大弟子的瘋魔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晏琢做了個氣沉丹田的姿勢,大聲笑道:“陳公子,這拳法如何?”
陳平安點頭微笑道:“很有氣勢,氣勢上,已經(jīng)立于不敗之地了,遇敵己先不敗,正是武夫宗旨之一。”
陳三秋磨劍的手一抖,感覺早年那種熟悉的古怪感覺,又來了。
陳三秋就奇了怪了,難不成這個陳平安的武學(xué),是那阿良教的?可阿良那家伙劍道劍術(shù)都高,亂七八糟的仙家術(shù)法,其實也懂得極多,唯獨不曾說過自己是什么懂拳的純粹武夫,至多就說自己是一位江湖劍客而已。
晏琢笑道:“既然如此,那陳公子就不吝賜教?”
陳平安視線偏移,望向?qū)幰Α?/p>
寧姚故意視而不見。
陳平安想了想,說道:“還是算了吧?!?/p>
晏琢收斂笑意,不再有那玩笑心性,緩緩說道:“陳平安,只要你還要出門,跨出寧府門檻,那你就難逃一兩場架,三天過去,別說是那個不是個玩意兒的齊狩,就連龐元濟(jì)和高野侯,兩個比齊狩更難纏的家伙,都盯上你了,未必有壞心,但是最少他們兩個都對你很好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