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伸手打散那團(tuán)如一盞書案燈火的皎皎月色,仰頭望向天幕,“天地間真滋味,唯靜者嘗得出?!?/p>
“你師尊教的?”
“雜書上看來的。”
“姜云生,你說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斗,可忘生死,好不好?”
“不曉得,懶得想。”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以后我會想你的,有機(jī)會就去你家鄉(xiāng)找你耍?!?/p>
“一個大老爺們對另外一個大老爺們說這話,你惡心誰呢?!”
“你只是孩子模樣啊,大不到哪里去吧?!?/p>
“張祿,你找抽?!”
漢子轉(zhuǎn)了個身,竟是酣睡起來。
若是在浩然天下的九大洲,一位大劍仙,混得再落魄,也不至于就只有這么丁點兒大的立身之地。
小道童繼續(xù)看書。
可憐了那位劍仙邵云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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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掙銀子,不分晝夜。
每一顆神仙錢,都被譽(yù)為天底下最精粹的靈氣聚攏,但是天底下到底有沒有一顆干凈的神仙錢,難說。
一艘巨大渡船卸貨、換了一大堆劍氣長城的丹坊物資后,便離開了倒懸山渡口。
這是西南扶搖洲大宗門山水窟的跨洲渡船,渡船名字十分鄉(xiāng)土氣,瓦盆。
據(jù)說山水窟的開山老祖,起于市井巷弄,只不過發(fā)跡之后,一輩子所做之事,就是與過往撇清關(guān)系,把山上日子過得宛如人間王侯,唯獨(dú)在給聚寶盆的跨洲渡船取名字一事上,現(xiàn)出了原形。
一位渡船元嬰管事站在渡船頂樓的觀景臺那邊,默默掐指算賬,這趟倒懸山往返,最少可以掙七十顆谷雨錢,加上如今扶搖洲山下幾大王朝,打得天昏地暗,若是運(yùn)作得當(dāng),找對買家,翻上一番都不是沒有可能。
山上也因為那幾件應(yīng)運(yùn)而生的仙家至寶,光是半仙兵就有三件之多,爭了個頭破血流,已經(jīng)死了好些個地仙不說,許多上五境的老王八都逐漸浮出水面,如果不是礙于儒家書院的掣肘,這些老神仙只能站在幕后,不然就不只是利用牽線傀儡去較勁這么和和氣氣了。
無論是山上山下,這么耗費(fèi)家底的打來打去,對于山水窟這些首屈一指的商家宗門而言,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