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略作思量,竟是直接舍了先前所有謀劃,墜入云海,返回大地。
侯夔門便要大大方方笑納那些本該屬于自己的武運,云海之上,大日照耀,侯夔門好似一尊神靈。
只是剎那之間,侯夔門一雙眼眸變作漆黑,掙扎片刻,竟是開始追隨陳平安而去,同時牽引著那些武運一并落向大地。
武運撞入侯夔門身軀當中,躋身九境的侯夔門朝那陳平安一掠而去。
陳平安三次轉(zhuǎn)變撤退軌跡,依舊躲避不及。
大地之上,砸出一個仿佛劍仙本命飛劍炸裂的驚人大坑。
九境武夫侯夔門連同一身武運全部粉碎。
甲申帳,五位蠻荒天下的劍仙胚子,不再遮掩行蹤,齊齊出現(xiàn)在大坑邊緣,各據(jù)一方。
竹篋,離真,雨四,流白,灘。
那個中年男子嘆息一聲,隱匿身形,就此離去。
竟是有那王座大妖,運轉(zhuǎn)本命神通,附身于破境在即的侯夔門,直接舍了一位板上釘釘?shù)木啪澄浞?,來換取年輕隱官陳平安的重傷?
竹篋說道:“小心是陷阱?!?/p>
一個微笑嗓音在眾人心湖之中同時響起:“怎么可能?!?/p>
圍殺一人和一人圍殺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流白一直在關(guān)注四周戰(zhàn)場形勢,以心聲迅速言語道:“事出突然,暫時并無劍仙救援,我們還是要速戰(zhàn)速決?!?/p>
這位與劍仙綬臣一起出自周密文脈的女子劍修,在甲申帳便一直擔任主官木屐的副手,至今不曾出劍。
少年灘第一個祭出本命飛劍,貼地而飛,圍繞著大坑邊緣劃出一道經(jīng)久不散的劍光流螢。
“必須逼迫對方現(xiàn)身!”
灘腰間懸佩雙劍,雙手分別按住劍柄,凝神俯瞰塵土彌漫的大坑底部,些許塵沙,遮掩不住一位劍修的視野,只是不知對方施展了什么高明障眼法,竟是找尋不見那位年輕隱官的身影,但是陳平安絕對不曾離開此地,灘以心聲與好友們交流:“不管了,既然眼睛瞧不見,那我就直接去大坑內(nèi)一探究竟,不給他養(yǎng)傷的機會,竹篋,注意地底山根的動靜,流白,注意出劍截殺陳平安?!?/p>
灘一躍而下,以本命飛劍“甲騎”開道,整座大坑邊緣地帶,劍光散去,出現(xiàn)了數(shù)以千計的具裝鐵騎,密密麻麻攢簇結(jié)陣,雖然每一騎不過巴掌大小,看似滑稽,實則每一騎如飛劍,一時間無數(shù)袖珍鐵騎,從大坑頂部沿著斜坡,往下沖鋒,好似潮水傾瀉一處洼地。
飛劍“甲騎”率先以大軍突進姿態(tài)開陣,最適宜勘探那位年輕隱官的陷阱細微處。
灘若是劍氣長城的劍修,光憑這把飛劍最適宜沙場破陣的本命神通,就可以最少被隱官一脈評為乙等,與岳青的百丈泉、云雀在天,齊狩的跳珠并列。若有這把本命飛劍擁有更多玄妙,興許都足可與吳承霈的那把“甘霖”同列。
竹篋作為劉叉的開山大弟子,如果不是劉叉在此次戰(zhàn)役當中收取了一撥記名弟子,便是唯一的嫡傳。
只是大戰(zhàn)以來,竹篋始終沒有出手,比那同一軍帳的女子劍修流白,要更加云遮霧繞,竹篋除了一個天下皆知的師承,其余飛劍有幾把,本命神通,練劍路數(shù),都是未知。他身后背負巨大劍架,此刻其中六把長劍紛紛離開,圍繞大坑,最終掉轉(zhuǎn)劍尖,一把把長劍瞬間沒入大地,在地底極深處結(jié)陣,不給已經(jīng)負傷的年輕隱官逃脫包圍圈的機會,即便猶有余力破開劍陣,也會露出蛛絲馬跡,到時候等待年輕隱官的,必然是凌厲飛劍的攔截,并且絕對不止一把。
雨四身穿一襲黑袍,只以一截雪白綢緞系挽頭發(fā),風流倜儻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