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行宮任何一個思慮不夠的想當然,就會使得一對劍修師徒的大道,都被殃及。
每個去往浩然天下修行練劍的孩子,家鄉(xiāng)的“劍氣長城”這四個字,都會是兩座關隘,一座在外鄉(xiāng)人眼中,一座在劍修自己心湖之上。
除此之外,就是老大劍仙謀劃已久的那件事情,“舉城飛升”。
這也是隱官一脈劍修當下的頭等大事,去往各處關鍵盯著,以防意外。
陳平安睜開眼,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能做的,力所能及,好像都做了。
不能做的,想再多也沒用,只是很難不去想就是了。
所以習慣了用六步走樁、劍爐立樁來靜心的陳平安,在行亭之中,開始重新練習那燒瓷拉胚。
霜降坐在臺階上,隱官老祖很忙,愈發(fā)顯得它懶散了。
它現在其實有個疑惑,陳平安難道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根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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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裕動身去往劍氣長城,避暑行宮那邊飛劍傳信春幡齋,要他去海市蜃樓坐鎮(zhèn)一段時日,米裕心情沉重,密信上沒有隱官大人的鈐印,很正常,隱官大人已經消失許久,避暑行宮已經交予愁苗掌管,可為何不是愁苗,成了董不得和徐凝在發(fā)號施令?
韋文龍惴惴不安跟在米劍仙身邊。
因為韋文龍從未去過劍氣長城,米裕便拉上了這位一輩子都待在倒懸山的金丹修士,韋文龍一開始婉拒數次,主要的顧慮,還是如今劍氣長城戒備森嚴,稍有逾越雷池者,下場都不太好,他終究不是真正的隱官一脈劍修,擔心最后傷了米裕劍仙的顏面。讓一個外人進入如今的海市蜃樓,不合規(guī)矩,很容易捅婁子。
過了大門,韋文龍略感窒息不適,呼吸極為不暢,運轉本命物肯定要比在倒懸山,最少凝滯兩三分。
韋文龍心中微微驚駭,自己要是與一位金丹劍修對峙,豈不是最多一劍就肯定沒命?
米裕說道:“以前不至于讓一位金丹修士如此壓勝。”
自然是因為大戰(zhàn)慘烈,天地氣機紊亂,劍氣劍意愈發(fā)細碎,如同市井處,滿城柳絮紛飛,讓行人苦不堪言。
那座城池,早已開啟了山水陣法,被磅礴劍氣籠罩其中。
除此之外,衣坊劍坊丹坊三處,也是差不多的光景。
因為經常有大妖,拔山搬峰,從高處砸向劍氣長城,一些“漏網之魚”,就會越過城頭,砸向城池的山水大陣,多被劍仙以劍摧破,碎石滾落,城外那些不受陣法庇護的劍仙私宅,處處斷壁殘垣,支離破碎。
整座劍氣長城開始“封山”,這是歷史上的第三次。
出去很容易,進來登天難。
從倒懸山渡口運入劍氣長城的物資,步步關隘,皆有一撥撥劍修駐守把關。
韋文龍直到進入劍氣長城,才知道“隱官”二字的威勢。
米裕只說韋文龍是隱官大人的客人,本是口說無憑的事情,雙方竟是一路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