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仙師開始覺得神誥宗天君祁真一旦飛升,或是長久閉關(guān)再不理俗事,那么下任一洲仙家執(zhí)牛耳者,極有可能就是魏晉。一旦魏晉躋身仙人境,成為寶瓶洲歷史上首位大劍仙,時來天地皆同力,等到一洲劍道氣運隨之凝聚在身,大道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至于魏晉那兩個不知來歷的朋友,金粟只能算是以禮相待,據(jù)說都是距離金丹地仙只差一步的得道之士。在圭脈小院,金粟偶爾陪著桂夫人與三人一起煮茶論道,也發(fā)現(xiàn)了些細(xì)微差異,姓韋的客人比較拘謹(jǐn),不善言辭,但是對寶瓶洲的風(fēng)土人情極感興趣,難得主動開口詢問,都是問些老龍城幾大家族的經(jīng)營方向、掙錢路線,似是商家子弟。
反觀那個皮囊極好好似書上謫仙人的米公子,好像比較萬事不上心。
道路兩側(cè),被山上修士打造出一處類似荷花浦的形勝之地,故而道路熙攘,人頭攢動,游客眾多。
米裕行走其中,恍惚從天上走入人間的花間客,謫仙人。
金粟即便早已心有所屬,對那孫嘉樹更是癡心一片,也不得不承認(rèn),只說姿容一事,這位米公子,真是神仙中的神仙。
路上多有女子婦人,明眸流彩,忍不住多看幾眼那米裕,不知不覺,看荷花浦美景便少了,看那位翩翩公子更多。
神仙何處,燒丹傍井,試墨臨池。荷花十里,清風(fēng)鑒水,明月天衣。
米裕呢喃著這兩句從晏家鋪子扇面上看到的書上言語,浩然天下的讀書人,文采確實好。
而且這浩然天下,如果不談人,只說各處風(fēng)景,確實比劍氣長城好太多了。
這還沒到老龍城,就有此景了。
此刻走在路上,韋文龍以心聲感慨道:“這里就是隱官大人和魏劍仙的家鄉(xiāng)啊。”
無需魏晉如何提醒,隱官這二字稱呼,都是個不大不小的忌諱,不宜放在嘴邊時時念叨,韋文龍哪怕忍不住提起,也只能是心聲言語。
魏晉笑道:“如果不是遠(yuǎn)游別洲,否則偌大個一洲之地,難談家鄉(xiāng)?!?/p>
而魏晉不但對寶瓶洲,無甚掛念,事實上就算是對風(fēng)雪廟,也沒什么歸屬感。
金粟伸手指向老龍城上空,為兩個外鄉(xiāng)人介紹道:“以前我們老龍城有座云海,傳聞是最低也該是半仙兵品秩的遠(yuǎn)古仙人遺物,乘坐云上渡船,俯瞰可見,身在城中,便瞧不見了,只是不知為何,前些年云海突兀消失,如今成了一樁山上奇談,好些山上練氣士專程趕來確定消息真假?!?/p>
韋文龍下意識開始盤算著一件半仙兵,在寶瓶洲的估價。
米裕神色自若,以心聲與魏晉笑道:“你們寶瓶洲,有這么多吃飽了撐著的人?”
魏晉對米裕印象本就不差,加上與大劍仙米祜、岳青都是相逢投緣的好友,故而魏晉與米裕相處,平時言語皆不見外,答道:“這種話,劍氣長城任何一位劍仙都可以說,唯獨你米裕沒資格陰陽怪氣,醉臥云霞,假扮神仙中人,糊弄外鄉(xiāng)女修,一大堆的情債糊涂賬?!?/p>
米裕哈哈笑道:“哪壺不開提哪壺,活該你魏劍仙打光棍。寶瓶洲如今才幾個劍仙?堂堂劍仙,還如此年輕,竟然沒幾個紅顏知己,我真不知道是寶瓶洲的仙子們眼神不好,還是你魏晉不開竅,難不成每次行走山上上下,都往腦門上貼一張紙條,上邊寫著‘不愛女子’四個字。來來來,魏劍仙休要靦腆,咱們都是自家人了,速速將那紙條取出,讓我和韋兄弟都開開眼,長長見識……”
魏晉笑道:“真沒有此紙條,讓米劍仙失望了?!?/p>
金粟只知道三人在以心聲言語,只是不知聊到了什么事情,如此開心。
一輛馬車停在道路中央,在桂花島停岸之后,走下一位年紀(jì)輕輕的高冠男子,腰懸一枚“老龍布雨”玉佩。